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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回到二十年前,還沒把兒子過繼給宋老太爺的時候。
甘氏一回去,就從兒子手裡接過了管家事,她也得帶著女兒祭一祭宋望海,在他墳前磕個頭上柱香,年年還得替他飄錢掃墳除草,哪知道兒子卻不肯叫她去。
甘氏心頭起疑,自己這個兒子恨不得拿尺子來量,孝道兩個字自來是尊從的,卻不肯母親妹妹去給親爹上墳,甘氏一回二回,把事兒問了出來。
宋家棺木抬了三個人,還是三個泡發的人,抬棺的怎麼會沒知覺,何況從房裡頭清出來的時候,也有人看見,宋敬堂還特意整過屋子,宋望海的分明沒被吹壞,卻讓人全扒了,在這兒弄了個小花園子,種上兩株花樹,擺上一個石桌子。
這是怕甘氏回來了就住在這個屋裡頭,甘氏一聽丈夫死的這樣不體面,她知道了狠狠痛哭一場,她心裡愛過宋望海的,依舊覺著他噁心,葉氏看他怕就是一團腌臢物。
心裡的酸苦沒了,倒對葉氏起了些物傷其類的感慨,她想通了,沒他比有他好得多,日子怎麼不是過,三年孝過了回來,見葉氏竟不如三年前身子好,到底去看了她一回。
甘氏絕少踏足鴛鴦館,進來了就先聞見藥味兒,廊下架著小藥爐子,丫頭不時看著火往裡頭添水,葉氏在榻上躺著,開了半邊窗,光照在她臉,面色蒼白,眼睛裡沒有半分神彩,甘氏知道葉家敗落了,女兒得著訊息那些日子連飯都能多進些,可葉氏是好是壞同她們都不相關,因著這個歡喜她很是說了女兒幾句。
可宋之湄多少年來都聽著父親母親兩個盼望著葉家倒黴,甘氏因著這個說她,她半點不以為意,還當甘氏是因著孀居,這才不敢露出意思來:“如今她還有什麼比咱們高的?”
甘氏同她纏不清,心裡越發懊悔,只盼著有一天她能明白,在菩薩跟前連香都多燒幾回,來看葉氏的時候,特意沒把女兒一道帶來。
葉氏看看她,光是看氣色就知道她過得不錯,倒扯了嘴角笑一笑,放不下的哪裡是宋望海,還問上兩句宋敬堂的親事,葉氏雖不管事了,可還是聽說老太太氣著了,因著宋敬堂帶回來一個孤女。
她有心張口勸上兩句,又怕甘氏不聽她的,反而弄巧成拙了,兩個人還從來沒坐得這樣近過,一個躺著,一個挨著榻坐著,甘氏看她弱成這樣,倒開了口:“姐姐有什麼想說的,說便是了。”
隔了二十年,兩個女人才能平心靜氣的坐在一個屋子裡,葉氏自知時日不多,自家的身子自家知道,人參靈芝一日也沒斷了,可這身子就跟熬枯了似的,一日比一日沒生氣了,她還想要看著宋蔭堂成親,再這麼拖下去,怕是瞧不見了。
甘氏問了她,她便輕輕開口:“你別隻瞧壞處,也多看看好處,人生不如意,十之**,便有一二分如意的,也儘夠了。”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這有一二分的好,也已經是難得的了。
葉氏說了這幾句,就已經覺得疲倦,甘氏為兒女懸心,從來都覺得是自己虧欠了他們的,又哪裡肯真個的委屈了孩子。
她時不時往鴛鴦館來坐一坐,陪陪葉氏,老太太倒覺著奇異,看甘氏不似作偽,倒嘆一聲,若是當年沒那事兒,說不準當了妯娌反而和睦了。
葉氏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到後來連坐都坐不起來了,家裡一面給澤芝相看著定親,一面去信叫宋蔭堂回來,老太太還發愁,要真有個什麼,孫子又得再守上三年孝。
葉氏病中別與它念,心裡想的就是見一見兒子,兒子遠在燕京,那便見一見葉文心,石菊把信兒遞到老太太跟前,問過了老太爺,這才應下來,還真個請人去請了“葉文心”,再叫石菊去別苑把人接回來。
葉文心連衣裳都不及換,就在外頭披了個披風,戴上幃帽上了車,石桂跟在後頭走了幾步,她是不能跟去的,她一去立時就穿幫了,只得在家裡等著,車都行了出去,石桂回房取了葉文心繡的心經,跑著追上車:“姑娘把這個帶給太太去。”
心經還有十來字就收尾了,葉文心就在車裡繡,她知道能來接了她去看葉氏,那必是真的不好了,眼淚落在亮紗上,打溼了薄紗黑線,手上下了針,車上又顛簸,好幾回紮了手。
石菊不忍心,可葉氏確是沒多少日子,這些天就是在乾熬,想等宋蔭堂能回來,嘴裡頭含了參片,怕自個兒撐不過去了,這才叫了葉文心去。
葉文心人到宋家的時候,心經已經繡完了,最後那十來個字繡的潦草,薄薄一層黑線,將將把字跡繡出來,石菊領了她從邊門進去,一路往鴛鴦館去,裡頭的丫頭俱都守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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