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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
寄虹撥開圍著的夥計,見馬車上的大東滿頭是汗,神色焦急,心裡就咯噔一下,“出什麼事了?”
大東是那種越著急越說不出話的人,他想了想,比劃著描述,“遇到……幾個人……”
“遇上歹人了?”
“呃……不算吧……是——”
寄虹乾脆地發問:“我爹有沒有事?”
這回大東答得快而確定,“沒事。”
寄虹略略放心,稍一思索,便明白八。九分,“觀音像壞了?”
大東急忙點頭,“窯廠有備用的。”
事不宜遲,寄虹一步躍上馬車,“一起去!”
馬車風馳電掣駛向霍家窯廠,路上寄虹問清了事情經過。把大東不連貫的敘述拼湊起來,大約是去廟山的途中與另一輛馬車刮蹭,對方不依不饒,糾纏之中觀音像摔碎,霍嵩往窯神廟拖延時間,大東趕回。
寄虹覺事有蹊蹺,但此刻無暇顧及其它,最緊要是找到觀音像,趕在開評前送至窯神廟。
窯神廟坐落於廟山之上,此時,青坪大小官吏及一眾瓷商雲集於此,正等待曹縣令揭幕評瓷大會。
長桌後的曹縣令優哉地放下茶盞,對焦泰笑道:“焦會長,吉時已到,這便開始吧。”
焦泰年方三十,雖初任會長,但行事穩重,官商兩面都立得住腳。他起身施禮,剛要應諾,霍嵩忙向曹縣令一揖,“距吉時尚有一刻,可否稍待?”
焦泰並未出聲,只與座中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對視一眼。那人是袁家窯廠的掌櫃,黑著臉說:“霍記不參賽就不開評,這是哪家的道理?”
霍嵩賠笑,“不敢,只是胡主簿未到,是否應等他一等?”說著,向各位官員呈上新沏的茶,“想必一盞茶的工夫胡主簿便會到了。”
茶是好茶,不過更好的是茶盞下疊成方正小塊的銀票。旁人看不出,靠這個過日子的曹縣令動動眼皮就懂了。他看看胡主簿的空位,鄙夷地想,這個“酒糊塗”不定醉倒在哪了,今天恐怕來不了。話裡卻帶著笑意,“胡主簿掌管督陶署,理應等一等。”
焦泰默不作聲,復又落座。
霍嵩暗暗鬆了口氣,期盼大東及時趕來。
大東與寄虹飛車衝入窯廠,寄虹不待停穩,便從車上跳下,風風火火奔向庫房,一路高喊:“都跟我來!所有人跟我來!”
庫房裡堆著滿滿當當的瓷器,大多用紙筒或草篾包裹,寄虹指揮眾人拆包驗瓷,“找到觀音像的賞銀十兩!”不用催,眾人火速開工。
然而瓷器太多,拆掉的紙筒堆成小山,觀音像仍未現身。寄虹心裡像點了火,熱鍋螞蟻一樣在庫裡亂轉,經過一處角落,忽然眼前一亮。
在一堆庸常的青、白瓷器中,一隻紅色的長頸瓶格外醒目。
寄虹大喜,一把抄起紅瓶,“大東!走!”人已經一陣風地奔向馬車。
馬車呼嘯穿過田野林間,顛簸的聲響一路捶打著她無比焦灼的心。吉時已過,還來得及嗎?
轉過路口,廟山終於近在眼前。寄虹剛舒了口氣,忽覺馬車狠狠一震,接著天地顛倒,她被猛地掀起,又重重摔落。
儘管渾身疼得像散了架,但她自始至終緊緊將紅瓶護在懷中。
呆愣半晌,她漸漸明白髮生了什麼——馬車翻倒了。淚水奪眶而出,不為別的,趕不上了。
霍記未曾出師,便大敗而歸。
連輸兩年,且輸得如此窩囊,太不甘心了。
車外的大東不住喚她,聲音裡透著惶急和痛楚。寄虹抹掉眼淚,慢慢爬出,見他摔得不輕,血順著小腿淌下,腳踝腫得老高。
大東身後,廟山青青。寄虹仰起頭,遙望山巔,林木掩蔽中,似有輕煙嫋嫋,那便是窯神廟的所在。
與她不過一眼之距。
寄虹遞給大東一條手帕,“撐得住麼?”
大東點頭,試圖起身。
她按住他,“待在這,我去!”
大東頹喪地搖頭,“來不及了。老天註定。”霍記大概流年不利。
寄虹按按懷中紅瓶,目光堅定,“我偏不信這個邪!”
窯神廟中,曹縣令正等得不耐煩,一個花白鬍子的官員提著葫蘆形瓷酒壺晃悠進來,身後跟著個從未謀面的年輕人。
眾人見禮,胡主簿滿嘴酒氣,嗯啊幾聲,和曹縣令問過好,便摟著他的酒葫蘆癱在椅中,都忘記介紹坐在他身後的年輕人。
曹縣令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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