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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我完全沒聽出來呢。很棒,簡直就像……就……”小夏詞窮,撓撓頭蹦出一句,“皇上都聽不著這麼好聽的曲子。”
恭維得過於誇張,然而看得出小夏是真心實意,丘成笑得開懷。
即便開懷,他笑起來也矜持有度,帶著一股清婉味道,宛如獨綻於夜池的睡蓮,風姿雅緻卻不常為人所見。
小夏暗暗掐了下大腿,對著一個大男人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呀!
一定是音樂太美今晚太困的緣故。嗯,一定是。
這一窯十分成功,出窯那日,連洗土活泥工都能看出瓷質潤澤,青色純正,廢品率前所未有地低。工人看丘成的眼光一下就變了。
沒過幾日瓷枕便賣出七七八八,所賺不多,卻是呂家窯廠半年來賣得最快最多的一窯。
玲瓏喜出望外,抱著賬本反反覆覆地看,“寄虹,呂家窯廠可算翻身了。”
寄虹笑著拽過賬本,“這算什麼,咱們要把瓷枕賣遍青坪,打場真正的翻身仗!”
賣遍青坪?玲瓏嘆氣,“咱們的水平進陶瓷街都難。”陶瓷街便是霍記所在的那條街,乃是精品雲集之地。
“事在人為。咱們火工有丘成,雕工有大東,畫工有你,水平不差到哪去。我是從陶瓷街出來的,時興的貨品我最清楚。咱們佔據地利人和,怎麼不能成呢?”有句話她說在了心裡:還有嚴冰當顧問。
說幹就幹,兩人先到陶瓷街走訪一圈,瞭解市面賣得最好的式樣圖案,與丘成大東共同設計出幾款新品,立刻開工。
銷路意外得好。自從玲瓏說動第一家商戶寄放十隻瓷枕試賣數日,便陸續有人上門訂貨,借小商戶站穩腳跟之後,寄虹成功將瓷枕賣入陶瓷街的大瓷商。
呂家首次扭虧為盈了。寄虹與玲瓏約好五五分成,看著賬本翻跟頭上漲的數字,寄虹十分欣慰,照此下去,不出一年便能贖回霍家窯廠了。
重回霍家,是她從未放棄的夢想。
玲瓏不再設計無人問津的人物畫,跟從市面潮流繪製花鳥魚蟲,一連幾日足不出戶,伏案繪圖。
這日寄虹來尋她,見桌上摞了一疊畫稿,逐個翻看,皆是花卉,一紙一花,種類繁多。寄虹笑道:“你這是給瓷枕繪的新樣子還是做花草集子呢?”
“畫著玩的。”玲瓏神秘一笑,拿著畫稿出了門。
她在廠裡尋到大東,他正把石頭上晾好的瓷泥鏟進盆中。“左大哥,我畫了些花樣想請你出出主意。”
大東蹲下扶著盆沿,老老實實地說:“花樣我不懂。”
一片陰影落在頭頂,“你不是嫌我畫的不入眼吧?”
大東抬起頭,她站在日光裡,金色夕陽從背後投下來,耀得她一身杏黃衫桃紅裙明麗勝火。
他微微愣神,隨即垂眸。
玲瓏當他預設了,把畫稿一頁頁翻給他看,“你覺得哪個好看?這個牡丹怎麼樣?……唔……芍藥呢……”
大東只是默不作聲。玲瓏全憑觀察眼神做出判斷,直到畫有蘭花的那頁,他停留在畫上的眼神稍稍久了一點,她立刻喜上眉梢,“左大哥喜歡蘭花嗎?”
大東不知如何回答,搬起木盆走了幾步,想想不回答顯得不禮貌,又僵硬地點了半下頭。
玲瓏喜滋滋跟在後頭走到木棚,“左大哥,我一直想學制坯來著,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我做不了。”大東放下木盆轉身要走。
“那我做你看,有不對的地方指點指點好吧?”
大東遲疑半晌,慢吞吞坐在模具前。
玲瓏歡欣雀躍,挨著他坐下,把瓷泥按在模具裡,這是製作瓷枕坯胎的第一步,模印成型的各個部分最終拼接成完整的瓷枕。
然而第一步她便錯漏百出。大東看著凸凹不平的泥面,厚薄不均的坯胎,倒模時總不成形的坯片,不時生出為她替手只求別再禍害瓷泥的衝動。
雖然他不斷用言語糾正,她卻總不得要領,不禁氣餒,“怎麼總是不對呢?左大哥,你示範一次吧。“
大東猶豫片刻,仍是搖頭。
玲瓏繼續與坯片奮鬥,好不容易粘結成枕,用竹刀修整表面時一個不慎戳到了手指。這對工人來說是家常便飯,可大東看著她一個姑娘家蹙眉揉手的模樣,想是很痛。
玲瓏卻又拿起竹刀,似乎堅持要完成作品。大東終於忍不住,“我來吧!”
她立刻遞過竹刀。他目光正集中在刀上,未覺察她眼角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