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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賬還是算新仇呢?
翻來覆去,竟連該以何種態度見他都躊躇不決,不禁啞然失笑,嘆自己何以如履薄冰起來?索性全拋開去,兵來將擋好了。
這才有心情撩開窗簾看一看街景,卻傻了眼,外頭青河一碧千里,帆桅林立,居然到了碼頭。
“敢問差大哥,咱們不去驛館嗎?”
“葉郎中不在驛館,”差役伸手一指,“在那裡。”
碼頭泊著一艘描金繪彩的畫舫,四面桃粉紗幔輕搖緩擺,微送旖旎。
衙役引寄虹上船,她雖不瞭解官場習俗,也覺畫舫不是談正經事的地方,猶豫不前。在衙役的催促聲中,她只得既來之則安之,強迫自己定下心來。
登上船頭才聽見紗幔中傳出婉轉的曲調,竟是戲子低聲吟唱,她沒聽清是哪一齣戲,只覺唱腔清脆,和著河風送入耳中,涼人心意。
婢女從內挑簾,寄虹入內,她們便垂首退下,早得了囑咐似的。於是船中只餘她與葉墨。葉墨身著便服,少了昨日公服烘托出的威壓,多了幾分親和,很隨意地坐著。
不論往日如何親厚或怒恨,現今他是官她是民,總得小心應對。她俯身行禮,他待禮將畢才施施然站起,笑道:“你我何需見外。”說著將手一託,狀似無意地撫過她的手指,那隻手卻極快縮了回去。
寄虹口中稱謝,打量他笑吟吟坐下,並無慍色,似乎方才當真無意,她才鬆了口氣。
葉墨請她入座,她推辭不過,剛在對面坐下,便覺船身一搖,雖被紗幔擋住視線,她也知這是啟航了,卻不知嚴冰是否知曉她的所在。
只坐兩人,寬敞的空間顯得空曠,被垂幔隔開的一端隱約可見一個曼妙的身影展袖曼舞,此時沒有了碼頭的喧鬧,歌聲越發清晰,繚繞於二人身間。
葉墨為她添酒,她只謝不飲,他也不勉強。“此行內眷留於京城,且如今身份不能再與姐姐同住焦家,獨個待在驛館甚是無趣,不免念著鄉音故曲,你也一起聽聽看唱得可好。”
他言語溫和,這番解釋也說得通,她不覺去了幾分戒備。原來他已有紅袖添香,而她亦有公子如玉,想來他並沒有舊夢重溫的打算了。又想,若非當初決絕,如今何能各遂心願?曾經的怨懟又何必計較。遂坦誠道:“焦泰的案子實——”
他飛快打斷,“我姓葉,不姓焦。”
這話像在與焦家撇清關係,卻不知幾分真假?
他側頭望一眼戲子,“說那煞風景的做什麼,豈不辜負了這良辰美景,鸝語鶯聲?”
既不為舊夢,又不為焦泰,難道僅僅是敘舊?她試探道:“若論瓷務,民女尚可說得一二,這些附庸風雅之事卻是不在行的,望郎中見諒。”
他微眯著眼,似在欣賞唱腔,“這出《漁樵記》前頭無聊得緊,可我最喜歡‘馬前潑水’一折,尤其這句,”他停口,戲詞適時傳來,“望官人寬宥一二三,你我鴛夢再重溫”,他笑得意味深長,“你說如何?”
寄虹既驚且疑,面上卻波瀾不驚,“原來是《漁樵記》,我一向以為有狗尾續貂之嫌,既已兩番‘潑水’,各得其所,‘跪雪’一折大可不必。”雖未看過這出戏,大致內容卻是聽過的,她說:“不過‘潑水’一折裡倒有兩句我頗贊同:‘破鏡哪有再團圓,應知開弓無有回頭箭’。”
這兩句並非旦角的戲詞,寄虹只是憑印象臨時編的。借戲喻意,不動聲色地與葉墨打了一回交鋒。
葉墨呵呵一笑,“你既不喜,那便停罷。”戲子正唱到跪求一段,立時住口,卻未得命,不敢起身。
許久他都不再開口,船中鴉雀無聲,垂幔外長跪不起的身影不時入眼,越發令她覺得秋燥壓人。
那戲子似乎被葉墨遺忘了,寄虹正欲請他叫戲子起身,他彷彿看穿她的心思,開口堵住她的求情,“這次我回青坪,乃是奉旨督造貢瓷,你既身為會長,以後少不得要來我處多走動走動。”
她大感詫異,“燒造御用貢瓷不是白嶺之責嗎?”貢瓷是皇宮及王侯日常所用,與年節時進貢的少量精品不同,不需別出心裁,但所需數量巨大,往年都是官窯聯合白嶺民窯共同承造,青坪從未接過此類事務。
“朝廷將今年的貢瓷任務交於青坪,是看重青瓷的意思。”
寄虹自是不信。她以前不甚關注時局,現在漸受嚴冰影響,懂得商、政、戰局其實密不可分,猜測白嶺因受叛軍所亂,窯業敗落,朝廷將貢瓷移交青坪是無奈之舉。表面上看對青瓷業的發展多有裨益,只不知青坪是否擔得起。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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