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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虹微覺詫異,坐擁天下的九五至尊居然只為一隻破碎的瓷瓶專程召見一個卑微的小窯主?可見也是性情中人。便沒了之前的惴惴不安,一五一十解釋了“窯變瓷”的機理,歉疚道:“窯變瓷最妙處便是無法人工干預紋樣,每一件瓷器都是獨一無二,不可重現,請皇上恕罪。”
皇上悵然道:“此瓶是朕一位故人心愛之物,斯人已去,朕甚……”他突然頓住,似覺語氣過深過切,不動聲色地恢復平常口吻問:“當真無法複製嗎?”
轉瞬即逝的真情流露,讓寄虹隱約猜出那破碎的“霽紅”的主人,或許是皇上的一位愛妃吧。坐擁天下又如何,還不如她能與嚴冰長相廝守來得美滿。她的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憐憫,“紅釉雖無法複製,但每一件瓷器都是魂魄所凝。”
“魂魄所凝……”皇上出神地望著盒中碎片,良久無聲。
亭外細雨千絲萬縷,在湖面繡出相思千萬重,週而復始,人間事,跳不脫此圈。
皇上收回目光,展顏一笑,“你年紀尚輕,世事卻如此通透,不俗。既然來京城做客,沒有叫客人空手而歸的。聽說你家開有窯廠與店鋪,是想要朕賞你銀兩還是賞副匾額?”
從皇上進入金府,寄虹就在等這個機會了,當即“撲通”跪倒,緊張得聲音都變了調,“皇上,民女另有相求!”
她不敢抬頭,只覺頭上溫和的目光突然鋒芒畢露,刺得她冷汗涔涔,不由自主匍匐於地。
“你相公的案子朕有所耳聞,”皇上的聲音冷了幾分,“此案已交由刑部,未結案前不容任何人插手干涉,也包括朕在內。結案之後,若你覺刑部徇私枉法,斷案不公,可於每月初十直呈右相,如何?”
這番話雖不疾言厲色,但天子之威動四海,寄虹聽得心驚肉跳,瑟瑟發抖。可錯過此次恐怕再沒有機會了,無論如何也要拼一回,她咬了咬牙,“咚”地磕了個頭,“皇……皇上英……英明,民女相信刑部……定能秉公斷案,民女想說……想將賞賜換成……一柱香的時間,講……一個故事。”
頭上的人沒有立刻答話,不過短短一瞬,但當所有的熱切與希冀都凝聚於這一瞬,它像被無限拉長,渺無止盡。
隨後衣角微微動了下,似乎是要起身。有那麼一刻,寄虹以為他要離開了,心裡一下空成了荒原。
卻見那隻翻雲覆雨的手伸到面前虛扶一下,“講故事很好,朕好久沒聽到民間的故事了。是關於什麼的?”
寄虹緩緩抬起頭,一字一頓地說:“關於,不拘一格與因循守舊的對抗。”
所謂“機會”,是留給那些無畏的人。
皇上離開時,寄虹跪在亭中叩送。直起身,驚訝地發現天已放晴,一弧彩虹破空而出,驚豔絕倫。
曾經那些風雨,都是為了今日的彩虹。
冬盡夏至,又到青坪的雨季,煙雨濛濛的青河上,一葉輕舟悠然而來,彷彿為了迎接遠道的客人,風雨知禮地退下,在天上畫出圓圓的紅日和七彩的虹橋。
嚴冰推開船艙的小窗,驚喜地指給小霽月,“看彩虹!”又指著剛升起的幾處陶煙說:“那個,最前頭那個,是你孃的窯廠。”小霽月才半歲大,也不知聽不聽得懂,卻手舞足蹈十分興奮。
“得了吧你,“寄虹嘲笑,“光憑燒火的煙就能認出誰家的窯,你也太能耐了!”
嚴冰一點都不謙虛,“那是當然,不然皇上怎會欽點你相公坐鎮官窯呢?”轉身繼續逗弄女兒。
寄虹撇撇嘴,起身和小夏收拾行李,問:“你少爺頭一回來青坪也這麼聒噪嗎?”
“喂喂當心點你,那是我給丘澄帶的禮物……”夏管家一邊指揮幾個下人搬東西,一邊百忙之中回話,“才不是咧,那時候他十棍子打不出一個……”
“我記得誰千求萬請的,說想把丘澄調到官窯去?”嚴冰涼涼地發話,“我記性不大好啊。”
小夏立馬閉嘴,逃出船艙了。
寄虹哈哈大笑,笑著笑著感慨就一分分浮上來,“不知道丘澄的女子模樣我能不能認出來……玲瓏的兒子到底多胖……姐姐身子弱,懷這一胎不知道吃不吃得消……要是薇姐不懷老二,跟我們一塊回青坪就好了,我們五個就能團圓了。”
嚴冰讓奶孃把小霽月抱出去,摟過寄虹在她額角輕啄一下,“娘子,對不住,兩年沒能讓你回家了。”
葉墨案和冰紋案昭雪後,皇上本欲留嚴冰入京中工部,嚴冰自請赴白嶺任職。他和寄虹是在白嶺成的婚,親朋中只有重開了南貨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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