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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也是李大人的短板,他不欲多談自己短處,忽然又心生一計道:“如有大批糧船行到蘇州停靠,必是萬眾歡欣。若那時陳巡道和糧船一齊出現在楓橋米市,其情其景將會如何?”
黃師爺搖頭道:“你簡直走火入魔了,不可取也。陳巡道不需此類旁門小計了。”
李佑一想也是。一來陳大人不是府州縣的地方親民官,沒有什麼民政公務處理,民望用處不大;二來二十幾歲當了分巡道,低調做人熬資歷才是正道,高調曝光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三來蘇松道按道理應該是派個四品按察副使分巡,陳大人後臺硬,能以五品按察僉事分巡,只要熬足了資歷,可以順理成章就升格為按察副使,不出差錯才是第一要務,何必進行多餘的折騰。
陳大人不需要,但他李佑可以有。作為一個地方官刷聲望永遠是不嫌多的…想象一下,在府城消失數日的李推官忽然帶著糧船一起出現,那是個什麼傳奇場面,萬家生佛啊,生祠啊…
送走黃師爺,李佑吩咐一個辦事可靠的家奴道:“拿著蓋了推官鈐記的老爺名帖,去北面常州府的稅關觀察過往船隻,但凡有大批糧船南下,便用急傳鋪迅速回報,其他書友正常看:。”
這裡插一句,鈐記相當於官印。為什麼說李佑掛冠而去不是掛印而去…因為他這官印還很虛偽的隨身帶著。
此後,李佑又在家閒居數日,便準備回府城去。再不回去王知府大概要跳腳了,真的正式報一個辭職上去,進入免職程式就麻煩了。
正在要出門時,得了急報——有二十多隻大漕船滿載稻米從北方沿運河來了。
居然比黃師爺預計還早幾天,這年頭不愧是資本主義萌芽繁榮發展的時代。李佑一邊感慨糧船來的真是時候,一邊迅速登船,先到虛河與運河交口處,然後又沿運河北上尋找。
找了小半日果然看到二十多艘漕船組成的船隊,正在運河水面上緩慢行駛,其中有兩艘大船規制不同,像是押運或管事的船隻。
李佑指揮自家坐船靠上去,他要與糧商作一筆雙贏交易。
這外地來的糧商只要肯配合,李推官可以保他在蘇州府不會被官府強徵、不會被小吏加稅、不會被胥役勒索、不會被土豪壓價、不會被無賴敲詐、不會被民眾哄搶…
享有如此多的好處和優待,該糧商不會付出任何損失和代價,就是當府城人產生了什麼美妙的誤會時,別出面否認即可。這樣的好事,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不出李佑所料,身份一亮,條件一擺,那商家便很痛快得答應了,隨即李佑的坐船與糧商船隊合流而下,浩浩蕩蕩駛向蘇州府城。
話說蘇州府城從閶門向城外一直到著名的楓橋,大概是近於運河原因,一二十里範圍裡繁華昌盛人煙密集,更甚於城內大部分地方。而楓橋就是一大米市,也是府城外的樞紐門戶。
二月下旬,天已轉暖,草木漸綠,楓橋一帶的商家民戶一如既往的多,書迷們還喜歡看:。不知道是誰眼尖,先發現了遠方大號漕船的影子,惹起了驚呼——稍有經驗的人都分辨得出運糧漕船的形制,在江南這實在太常見了。
若僅僅是漕船還不值得驚呼,但這一艘接一艘的漕船的船舷都壓得低低的,分明是載滿了糧食,這在當前的蘇州府意味著什麼?
有經驗的人指點道:“此乃四百石制式的漕船,以吾觀之還多載了。約莫每船有五百石米,以二十船計,是一萬石上下。”
又有人分析道:“夠滿城人吃兩日了。”
還有人說:“一朝開了頭,此後要源源不絕了,本次米荒即將過去,幸甚幸甚。”
很快更大的驚呼聲響起來,因為河上河邊的人們看到那船隊的前導船上,有一名高大清俊的年輕人立於船頭,有些人便認出了這是從府城消失了近十日的李推官李大人。
傳言傳的非常快。當即有感情豐富的人熱淚盈眶,這是怎樣的青天大人啊,面對饑民羞愧的掛冠而去還心繫黎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找來的這一萬石米,李青天原來沒有拋棄我等小民。
等船隊靠穩了岸,河埠上圍觀民眾已是人山人海。
李佑下船時,人群騷動不安的圍上來,高呼青天者此起彼伏。喧囂的一聲賽過一聲,一浪蓋過一浪。
李推官不言不語,面無表情,低頭前行(可惜這年頭沒有太陽鏡),身邊三四隨從竭力開道護送。怎奈人口實在密集,粉絲實在狂熱,場面幾近混亂失控。
該說幾句話了…李佑暗道。
他正要開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