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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看了哭笑不得,這也太誇張了,不過是從縣城搬到府城而已,犯得著用背井離鄉來形容麼,寫的和去天涯海角似的。
劉娘子又寫了一些字,“心裡捨不得公婆、父母、叔伯舅姨、閨友…”
李佑一楞,他有些忽略了這時代故土難離的觀念,不是故鄉的地方,哪怕再繁華也會感讓人到一些寂寞罷。便溫言撫慰道:“不妨,這裡宅子也在,會留下人看守打掃。那邊府城離得也不遠,想回虛江隨時可以。況且哪天為夫不做官了,還得一起回來。”
如此兩日後,李家三房妻妾,連同男女僕役婢女共二十餘人,帶著衣物細軟以及若干箱籠,四更出發,分乘六艘各色船隻往府城而去。
很不幸的,在閶門又遇到了水路堵船。蘇州城傳統有八門,現存開著六個,其他還好,只有連通運河、虎丘方向的閶門動輒堵塞。對此七品老爺也沒脾氣,一直到下午太陽西傾才進了新家,其他書友正常看:。
各找各房,各安各家,一時間滿宅忙亂無比。李老爺怡然坐定於堂屋喝茶,順便欣賞壁上掛畫楹聯,這乃是當代名家楊從簡所作,市價八十兩銀子。
喝完茶,李佑想道,該去約黃先生吃酒了,後日可就是院試複試,別被陳巡道誤打誤撞壞了那點大事。
然而想曹操曹操到,卻見張三領著黃師爺進來了。
“數日不見,李大人風采依舊,別來無恙乎。”黃師爺拱手見禮道。
聽他陰陽怪氣的,李佑暗笑。那晚他又沒說啥,是黃先生黃舉人自己不要錢似的行大禮,不知打了幾個躬,現在倒面上掛不住了,怪的誰來?便還禮道:“老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黃師爺心裡掛著疑團,不耐煩與李佑耍嘴皮子,直接問道:“你是如何與大宗師搭上的?據我所知,你們根本毫無關係。”
李佑在虛江的時候,已經得知了自己安排的那五個人包括侄孫全部都中式,也明白黃師爺肯定要問情況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著瞞住黃師爺以及陳巡道。
“其實也是我運氣不錯,有崔先生出面做中了。”李佑輕描淡寫道。
黃師爺第一反應是,那崔監生不是與你有仇怨麼?但他也是老於世故了,心裡稍一思量便大略也想明白了,可能是崔監生有什麼地方求到李佑。
關鍵在於,崔監生不過是提學官老大人臨時找來的學道屬吏,最多幹完一年走人的。有什麼本事能說動提學官一口氣按名單錄了五個人?還有,提學官被鎖於貢院,眾目睽睽之下又是怎麼內外聯絡的?
李佑高深莫測賣關子道:“其實不是崔監生求到我,而是大宗師求到了我。這個,哈哈,不足為外人道也。”
黃先生冷哼一聲,“後日陳巡道主持複試,你說陳巡道會不會也求到你?”
“說笑而已,請老先生聽在下細細道來,書迷們還喜歡看:。大宗師做完這任學臺,也就是主考了八月的江南鄉試便要致仕。所以呢,區區清名今後也就沒用了;於是呢,就想著來一點點實惠的;然而呢,石參政名聲太正直;所以呢,他老人家對此有些擔憂;於是呢,崔先生為主分憂找到了在下。”
黃師爺豁然開朗,猛然拍案道:“原來如此!”
到此多日疑雲一掃而空,他算徹底弄清楚其中關竅了——這學臺老大人快退休了,意圖在最後任上撈一點,但是石參政卻突然出面監臨院試,還將監臨鄉試。
有這麼一個向來剛正的大員負責監考、磨勘試卷和複試,叫學臺老大人很為難,生怕查出紕漏,例如收了錢錄的人複試時水平不夠被刷下來之類的。
然後不知怎麼學臺老大人聯絡上了李大人…至於再後面都是細枝末節,黃師爺覺得知不知道無所謂了,李佑連這點花樣也搞不出來那就不是李佑了。
詳細說起來,其實是身為屬吏的崔監生立功心切,覺察到學臺老大人的心思,趁著在外活動時(他的任務本來就是在外面招攬生意)主動做中間人與李佑串通的。
那時李推官剛被石大參打了臉,到手的提調官差事被免掉。崔監生聽說了這事,同時他也是對李佑心胸寬廣程度和忠厚老實深有體會的,隨後出於對李大人能力的信任,便找上李佑合謀。
為什麼崔監生被李大人整過兩次後還敢找上來?不怕李大人心中有舊怨?
一來他認為李佑兩次都把他贏了,作為勝利者沒理由恨一個失敗者罷?
二來第一次是不打不相識,算不得多大仇恨;第二次則是各為其主,涉及不到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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