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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太醫石琉,所以才用這幅《千里江山圖》作為誘餌,想讓他在江山圖給燒燬之前現身。”
皇帝長長地嘆了聲:“簡直是……若非親眼目睹,朕也不能相信,為了區區一個女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這會兒外頭民眾的鼓譟聲更高了些,自然是有許多想看熱鬧的人,唯恐天下不亂。
皇帝抬眼看去,見張制錦抬手示意,樓下的嘈雜聲響緩緩地消停了。
張制錦走前一步,拱手向著樓下眾人團團行了個禮,方朗聲道:“張某今日如此,實屬無奈,午時正刻,若張某所待之人不到,便燒畫以祭天,請在場各位一同見證。”
大家聽聞,各自驚愕,又不知張制錦所等的是何人,為何要等那人……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抵得過這樣的不世奇珍,一時更又議論紛紛。
在所有人浮想聯翩的時候,日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正中。
不知是誰顫聲說道:“時辰到了。”
張制錦抬眸看了一眼頭頂,太過強烈的日光刺的人的眸子微微發酸。他面無表情,向著旁邊的洛塵一抬手。
洛塵利落地掏出火石點了一根蠟燭,捧著走到跟前兒。
“張侍郎三思啊!”
“住手,快住手,不如把老朽燒了吧!”
樓內,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風裡也帶著日光的暖意,吹的洛塵手中的燭焰隨著搖擺,慢慢地靠近了那薄薄地絹畫。
這幅《千里江山圖》乃是在一整張的薄絹上畫成,這種蠶絲最是脆弱,若是給一點兒火焰落上,便會在瞬間畫成粉末。
此時樓上樓下萬籟俱寂,萬人仰頭,望著在風中微微鼓盪的那栩栩如生的華美江山圖……真的,要毀在此刻了嗎?
終於,人群中有個聲音厲聲叫道:“住手,住手!”
張制錦垂眸,卻見擠擠挨挨的人群裡,有個頭戴斗笠的人影竄動著往樓前而來,他且走且高舉雙手,大聲叫道:“張九郎啊張九郎,千萬不要做這種暴殄天物之舉,老朽服了還不成嗎?”
圍觀的眾人目瞪口呆,紛紛看向現身之人。
先前張制錦說“只待一人”的時候,大家毫無頭緒,紛紛猜測。
有人因知道張大人是位風流才子,便暗暗地才想他如此驚世之舉,多半是在等一位絕代佳人,此中背後必然有一段刻骨銘心的纏綿情事,才會讓張大人如“尾生抱柱”,或如“衝冠一怒”似的。
沒想到,最後跑出來的居然是個貌不驚人的糟老頭子。
石琉奮力分開眾人,爬了上樓。
而樓中其他眾人,因見災患終於消弭於無形,有人竟喜極而泣。
石先生則不停地向著張制錦打躬作揖:“九郎九郎,請見諒。”
張制錦仍是神情淡然地道:“先生果然是名士,需要天翻地覆才肯現身。”
“這可冤枉我了,”石琉苦笑道:“可知老朽我並不是有意躲著,實在是黔驢技窮,沒有把握。”
從最後一次看治謝老夫人跟裴夫人的病症開始,石琉就知道再無下次。
他醫術雖然高明,但畢竟人各有命,體質亦有不同,一次兩次可以救治,終究有一次熬不過。
其實謝老夫人也早就知道,但最讓石琉佩服的是,謝老夫人心思寬明,竟並不以身體為要,仍是樂觀豁達的。
正因為她如此豁然,舊症反而一直都沒有復發。
至於裴夫人那邊兒……自然不必多說了。
何況之前因得了張制錦的《穠芳詩帖》,石琉反省之下覺著自己貪執太重,心中也很過意不去,將字借花獻佛送給靜王殿下後,便飄然遠遁。
卻沒想到,藏的再深,竟也給張制錦以這種法子逼了出來。
石琉又說道:“我知道你這次逼我現身,是為了周家那七丫頭的病,但是當初我發現端倪的時候就跟三公子說過了,這種症狀最是棘手的。我當時之所以沒有深說,只是暗暗期望這病她一輩子也不發作罷了,沒成想居然……天不從人願的。”
張制錦不語。
周承沐忙道:“先生,有一分希望好歹就試一分啊。”
石琉嘆道:“三爺,這種病症要麼是在頭上,要麼是在心裡,你叫我怎麼治?是要開顱呢,開始剖心?”
承沐窒息。
張制錦淡淡說道:“你只管盡心,別的不必去想。我也並沒有求你就一定把人治好。治好了,功德無量。”
“治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