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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也沒問過。
花顏又道,“他叛出神醫谷沒多久,無意間救了外出雲遊的半壁山清水寺的德遠大師,德遠為感念他救命之恩,給他算了一卦,說他一生雖是孤命,但天不絕他,是長命百歲之相。於是,他不知道基於什麼心思,便給自己取了這個綽號,自此,棄了溫姓,改叫天不絕了。隨著他在江湖上的名號越來越響,活死人肉白骨,一手醫術起死回生,世人又在他名號前加了個妙手鬼醫的號。”
夏緣恍然,“原來妙手鬼醫天不絕是這麼來的。”
“是啊。”花顏一拍桌子,“他剛染了瘟疫,你就夢到了離枯草,這真是上天庇護。早知道他早染了白皰瘟疫不就好了?”
夏緣也覺得這事兒奇了,她偏偏就在今夜夢見了離枯草。
第二十六章 (二更)
離枯草很好找,這種草藥,生命力極其旺盛,遍地瘋長,山坡上,地頭上,溝坎邊,樹林裡,但凡是長草的地方,都有它。
幾乎窮苦人家的家裡都有那麼一大垛的柴垛,只要需要,別說十車,就是一百車,也能找來。找這種草藥,可比找盤龍參容易多了。
很快地,安一就帶著人弄來了十大車。
因夏澤從夏家弄來的那二十斤盤龍參都給百姓們用了,一兩未留,如今的北安城,可以說一兩盤龍參都沒有,天不絕在知道自己也染上了白皰瘟疫的那一刻想著德遠是狗屁高僧,他算命不準,如今就是天要絕他了。
他活了大半輩子,沒娶妻,自然無兒無女,他將夏緣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看,窮盡畢生所學的醫術,都教給了他,但他始終覺得這小丫頭本來是一顆好苗子,但是被花顏那個壞丫頭帶壞了。若是她不跟著花顏東奔西跑那些年,一心跟著他學醫術,如今也能學個十成了。
這半年來,她雖比以前跟著花顏時用功了些,但也就學了個七八成,只能說對比以前,稍有些長進,但還沒學到精。他本來還能再盯著她打磨她些年,他的一生醫術也算是後繼有人了。沒想到,這麼快,他就要命絕了。
他有些惆悵地想著,活了一把年紀,除了醫術外,其餘的事兒,大多時候,他都是渾渾噩噩的。到了他這個歲數,本來該活夠了,但他偏偏還真是捨不得死。
至少,他想做的事兒還沒有做完,他還有惦記的事兒,一是他這個徒弟的醫術沒學精,二是花顏的魂咒,雖然他幫不上忙,但能盡幾分力盡幾分力總是好的。
人這一輩子,對得起誰對不起誰他以前從不想,倒如今,鬼門關前臨門一腳,他覺得也該想想了。
他對不起的,也許就是對著曾經那個活潑討人喜歡的女孩子時,沒能對於她的兩次請求上門提親時爭取上一番,至少,那年一別,他再沒見過她,她嫁給武威候時是不是心甘情願,他與武威候婚後是不是和和美美,她怎麼就無故猝死在了東宮太子云遲的面前,她這一生,可曾心底一直對他帶著深深的怨。
他去九泉下不知可否能見到她,也許,她早已投胎去了。
她對得起的,也就是這一身醫術了。但他最後悔年少張揚,把藥方子給他師兄看了,導致如今他也因此丟了命。
活了一輩子,才知道,人不能太張揚。
他覺得自己腦子從沒有這麼清醒的時候,如今臨死了,反而清醒了,耳目也清明得很,能清楚地聽到遠處傳來的車馬聲,車輪滾滾聲,以及行路匆匆卻沉穩的腳步聲。
其中兩人的腳步聲他最熟悉,是花顏和夏緣的。
這兩個姑娘,從小到大,誠如花顏說,她是可著自己心意將夏緣培養的,不過她的壞,夏緣也只學了個五六,連七八也沒學會,那姑娘就跟小貓似的,偶爾伸出一下小爪子,撓人也不疼,善良的很,往往對於花顏所作所為,不大讚同時,就繃著一張小臉,無可奈何到跳腳也沒辦法時,只能依著她,著實讓人想欺負。
他想到這,忍不住冷哼一聲,那兄妹倆都是一丘之貉,不愧是一母同胞。不過也幸好,夏緣這姑娘命好,落在了他們手裡,他們自己欺負行,換做外人,那是說什麼也不行的,一定要護著的。
如今,夏緣成了花家的少夫人,一生能看得見的安穩,他覺得甚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他估計沒眼再看以後了。
他想的太多,腦子轉的太快,以至於花顏和夏緣來到門前,叩了好半晌的門,喊了他半天,他也沒聽見,花顏以為他受不住完蛋了,心急之下,一掌震碎了門。
木板門“砰”地一聲,發出巨大的響聲,在夜裡,如在院中打了個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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