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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好長時日沒正經吃口米,早就氣衰體虛,將才的磕頭算是捨命一搏,方一止住就倍感乏力,腦袋又腫又脹,暈暈乎乎仰起臉,對上了恩人的眼睛。
顏沉目光一凝,定定注在乞丐臉上,驚訝似多過憐憫。
“你可有名?”他問。
乞丐費力提起一口氣,女子細軟的聲音微微飄出——
“林琅。”
第2章 夜入
顏沉捏著那根草標,不時偷看跪在父母屍首邊的乞丐,他沒想到買下的是個姑娘,當即萌生悔意,但一想到她鮮活靈動的眼神,又覺得做得不錯。
打發去找板車的寄生回來了,還帶來一名搬工。搬工粗鄙,又是對著兩具發僵發臭的屍首,動作自然溫柔不到哪去。
林琅見他拖米袋似地拖行父母,抖著兩條麻桿腿站起來,烏漆抹黑的臉上竟能看出焦急,追在搬工後面連聲懇求“壯士大恩大德,請輕一點”。
顏沉又心軟了,叫來寄生,問:“要你買吃的,買了嗎?”寄生拍拍鼓起的衣肚,小聲說:“少主交代的事小人怎會忘,只是在這裡不好拿出,怕被人看到搶了。”顏沉默然點頭,又一次佩服寄生的周全和細心。
林琅的父母很快裝上了車,現在時候尚早,搶嗟食的流民還沒有回來,可是寄生一點都不想耽擱,立刻指使搬工把屍車運到西城郊的墳山。
“少主先回去吧,這裡有小人照看。”東門離西郊墳山太遠,路也不好走,寄生擔心顏沉吃不消。
對寄生顏沉自然是放心,只是……他不知不覺中往林琅那邊看去。林琅自磕頭時不小心仰起臉後,就一直沒敢看顏沉,這會兒聽到寄生的話,偷偷抬頭看了他一眼。
二人目光又相遇了,林琅眼波一動,面兒一紅,慌張背過身去。顏沉微微一笑,對寄生說:“不耽誤時辰了,你們快些走,我在後面跟著。”
載屍首的板車動起來,搬工在前面拖,林琅在後面推,膝蓋都磕到地了才勉強擠出一點力氣。顏沉走在最後,忽然眼前一晃,瞄到女子耳根後面,那裡是她渾身上下唯一能看到肌膚的地方,沒想到是塊欺霜賽雪的白。
顏沉還捏著那根草,看著林琅薄弱卻堅強的背影,困惑地想,她的髒臉除了眼珠什麼都看不出,怎麼就知道她臉紅了呢?
葬完逝者,日頭開始西沉了,顏沉打發寄生先跑回家要玉姐備飯,自己領著林琅慢悠悠地下山。他知道林琅體虛,所以每走一段路都會停下來等她。一、兩次後,林琅明白了這是關心,心中十分感動,步子再綿軟也竭力跟上。
顏沉看到她揣著兩個粗麵饅頭不吃,低頭柔聲問:“不愛吃嗎?”林琅嚇了一大跳,手一抖,饅頭掉到地上滾了幾圈。她大駭著撿起,不顧裹住的泥衣就往嘴裡塞。
“髒了,這髒了,不能吃!”顏沉見她已經啃下一大口,趕緊搶過饅頭扔到老遠。林琅大叫一聲,盯著飛走的食物,嘴角一撇哭了起來。
“別哭了,回去有更好的給你吃。”顏沉好言勸道,本想幫她擦淚,但看到越哭越髒的臉,壓下了這個念頭。
聽到有更好吃的,林琅抽噎幾聲止住了哭,又驚喜又懷疑地看向顏沉,可才一對上眼睛又羞怯地躲開。
這招似乎對顏沉很受用,他笑著背過手,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快些走,再晚就看不著路了。”
顏沉把林琅領回家時剛剛入夜,寄生把二人迎進門,玉姐從客堂裡探出頭,總算看到少主買下的姑娘,爽活的聲音立刻亮起:“善心腸的少主回來啦。喲,跟在後面的泥人兒是誰呀?”
玉姐是個不嫌事大的主,顏沉沒搭理她,對身邊的寄生說:“熱水備了嗎,帶她去洗洗。”
隔老遠的玉姐聽見了,搶在寄生前面大聲說:“我看還是先讓她墊墊肚子,不然得暈在水裡。”
顏沉還是不理,但默默接受了意見,改口讓寄生打桶水來。他走進客堂,回頭看到林琅站在石階下面沒動。
“姑娘挺懂事,怕進來弄髒了屋子。不過不打緊,弄髒的擦乾淨就行。”玉姐搶了顏沉的詞,熱情地把林琅往屋裡趕。林琅拗不過,哆哆嗦嗦地跨過門檻,立在門邊不敢再動。
玉姐遞上一碗水,笑眯眯地盯了她一會兒,說:“這姑娘長得真俊。”
“這都能看出來?”顏沉差點被嘴裡的茶噎住。
“看骨不看皮。”
玉姐接過林琅喝淨的碗,復遞上一碗稀粥。林琅捧著熱乎乎的陶碗,恍惚地看著面前的半老徐娘,豆大的淚水混著臉上的泥,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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