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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識到,他和她還在地下。
他用力的拍打她的臉頰,又按壓了她的人中,上官露始終毫無知覺,潮水衝進來的時候幾乎將他們淹沒,他只得將她坨在背上,慢慢的匍匐。
眼耳口鼻,都是泥水。
處境狼狽至極。
好幾次他忍不住想,可能他和她這一次真的難逃一死,要交待在這裡了,但他並不覺得和她一起死是件好事,他希望她能活著,她不是一直希望在宮外自在逍遙,無拘無束的生活嗎?連趙琣琨都懂得成全他,他不能、也不捨得再束縛她了。因此,他抱起她來,再一次緩慢艱辛的前行。
甬道里的水漸漸退了,估計是外面不再下雨,他越爬越順,鑽出洞口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想放聲大喊,幾天幾夜的憋屈,可算逃出生天了。
他仰躺在草皮山,抬頭望天,一望無際的湛藍,空氣裡有淡淡的青草香,鳥兒追逐嬉戲發出的啾鳴,原來外面的世界真的要比宮裡好的多,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自由的美好。
他深深深呼吸,但是頭上、身上、從面板到骨頭,哪哪兒都很痛,他再也堅持不住,闔上眼睛眯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心頭忍不住一慌,下意識去找上官露,還好,上官露還在他身邊,但當他翻了個身,伸手欲攬過上官露的手,‘啪’的一聲,一根鞭子不偏不倚的抽在他那隻受傷的手上,他‘嘶’的一聲回頭,只見凝香一身男裝騎在一匹馬上,冷淡的開口道:“陛下萬安。”
他的瞳孔一縮:“凝香?”
凝香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翻身下馬,快步向他們走來。
李永邦知道她的意圖,下意識的擋在上官露身前,凝香看著李永邦近乎虛脫,嘴角開裂的慘烈模樣,嘆了口氣道:“陛下這是何苦呢。”
“朕不許你帶走她。”李永邦低吼,猶作困獸之鬥。
但大火時為了救上官露被柱子壓傷的背,被書架撞斷的肋骨,還有數日來在地底裡水米不進,早令他的身體受不住了。凝香輕輕鬆鬆的就將上官露給接了過來,凝香道:“主子吩咐,奴婢必須帶她走。”
李永邦怒氣衝衝道:“朕竟不知道你除了朕,還有別的主子。”
凝香淡淡道:“陛下,不對,您已經不是了。新帝登基,改元宏景,您是大行皇帝了,您和皇后娘娘的梓宮入葬昌陵。已然昭告天下。”
“我的主子是天機營的尊主,從前是崔先生,後來是娘娘,以後,會是大覃的皇帝。”說完,頗帶幾分憐憫的看著他,“陛下,您保重,或許,後會有期……”言畢,把上官露交給身後套馬車的人,幾個人訓練有素的將上官露安置好。她縱身上馬,絕塵而去。
馬車在山道上咕嚕咕嚕的行駛,離他越來越遠……
這是他聽見的最後的聲音。
*
宏景元年,新帝登基,祭告天地,冊封英國公之女秦氏為後。
同年,葬宏文帝於昌陵,諡孝貞顯皇后為孝聖和貞顯皇后,帝后同陵。尊謙妃為謙貴太妃,儀妃為儀貴太妃,與麗太妃、平太妃,及其他太嬪居碧霄宮和景祺宮。文帝四子,敬王、英王自建府邸,奉召入宮。通王和裕王依舊在慶祥宮,直至成年為止。
宏景三年,信州的新田來了一個外鄉人,面容姣好,為人溫和,信州是民風淳樸之地,看他文質彬彬,頗通文采的樣子,便請他為村裡的孩子教書習字,願意奉上束脩。
該男子自稱姓木,名遂意,不收束脩,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請大家幫助他尋找他失散多年的娘子。
信州百姓沒見過這樣的好人,自然一百個願意,他於是向眾人描述他娘子的外貌,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只剩半口牙的老太太搶白了一通,老太太說的方言,他聽不懂,只得求助於當地的里正。
里正道:“郭婆婆的意思,大夥兒都知道。您要找的那位婦人我們大概見過,她年前還在這裡小住,喏,不信你可以問黃三,那位夫人喜歡飲茶,問黃三買了一批大紅袍。不瞞你說,我們這裡,外鄉人少,您這樣的風度百裡挑一,那位娘子舉手投足也叫人過目不忘。她和您一樣,人好的緊,給村裡的孩子們送書,繡了香囊和手帕送鄰里,回頭我與幾位女眷去問問,看能打聽出什麼……就是……。”里正不好意思問出口,既然是夫妻,有什麼話不能說,非得千里迢迢,興師動眾的來找?
男人臉上露出傷感的神色:“孩子殤了,她心裡難過。”
里正知道不該繼續打聽,可就是忍不住:“小哥兒還是……”
“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