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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的長燭嗶波輕響,溫柔地爆出幾粒燈花。
熒熒燈火在那淺銅色的面龐上氤氳了一層朦朧光暈,柔化了原本剛毅俊朗的輪廓,活像一隻收起利爪、斂了威風的山中王。
毛茸茸,溫溫軟,任君搓揉。
羅翠微深深吸了一口氣,乾咳兩聲。
抬起了右手,卻不知該扶住額頭,還是該擦擦並不存在的鼻血。
見她雖垂眸凝望著自己,卻抿了柔唇一言不發,雲烈眸心湛了湛,鬆口放過了她的袖子。
仰面躺好,將她的手拉過來蓋住自己的眼睛。
“那骨頭糕,我吃了,”沉嗓含糊哼哼,悶聲氣弱,顴骨上有羞恥赧色,“當著陶音的面。”
他的兩排墨睫纖長,隨著說話間的起伏,像兩把小扇子輕輕撓著她柔嫩的掌心。
羅翠微被就被掌心那有一下沒一下的觸感鬧得有些繃不住,再聽他這話後,雖急忙咬住唇角,卻還是沒止住噗嗤的笑音。
聽得這聲笑,雲烈那咚咚亂跳的心總算歸位,這才將蓋在自己雙眼上的那隻柔荑拉下來,貼到自己隱隱發燙的面頰上。
“你這就算,受降了吧?”
對常年在邊境烽煙中與敵對峙的雲烈來說,若是傷在後背上那都算是奇恥大辱,更莫說投降認負。
這世上能聽他親口道出“降”字的,約莫也就羅翠微一個了。
羅翠微心尖痠軟得不成話,眼尾漾起笑縮排被中,卻沒躺下,而是撲身壓住他,右手掌心貼著他的右肩,手肘斜斜上挑,抵住他的下頜。
“還鬧不鬧了?”
雲烈略抬了抬下巴,笑得頗為開懷,“不鬧了。”
對妻子這般看似威壓實則親暱的“脅迫”之舉,他受用得很。
“好好做人不好嗎?”美眸帶笑斜睨他,一字一頓,帶著玩鬧輕嗔,“雲、狗、子。”
雲烈顯然被這稱呼噎了噎,垂眸瞥了她一眼後,唇角揚起險惡的弧度。
“怎麼,還不……喂!”
就在羅翠微打算“趁勝追擊”繼續嘲笑他時,他竟探出舌尖舐了舐她的手肘,驚得她慌里慌張地紅了臉,將手縮了回來。
順勢側躺下,蜷進他的懷中後,她才嘀嘀咕咕的笑斥,“堂堂一個昭王殿下,做狗還做上癮了?你的骨氣呢?”
卑鄙反擊得手的昭王殿下不以為恥地揚起了眉梢,擁緊懷中嬌妻替她尋了個最舒適的姿勢,滿眼噙笑,卻假作無奈地自嘲道,“如今的昭王殿下,連骨頭都沒了,還骨氣呢?”
羅翠微哭笑不得地往他肩上拍了一下,“旁人認輸扮狗,最多不過汪汪叫兩聲,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實誠的。”
“等等,這話聽著不對。”雲烈僵了僵,半晌後才徐徐垂臉蹙眉,如臨大敵地對上妻子疑惑的目光。
“莫非,你竟還有了別的狗?”
羅翠微咬牙,送上嬌嗔白眼一對,“雲狗子,我看你是很想在柴房旁邊搭個窩。”
回應她的是皮厚兮兮的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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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個雨天。
正所謂一陣秋雨一陣涼,羅翠微打著呵欠艱難坐起,立刻就敗給了冷嗖嗖的天氣,慫慫地躲回了被中。
已換好衣袍的雲烈回頭,見她苦著臉從被窩裡探出腦袋,一副天人交戰的模樣,便走到榻邊,垂手替她撥開散在面上的髮絲。
“今日下雨,你若有什麼事需出外出辦的,交給我就是了。”
羅翠微眯縫著睏倦的雙眼瞄了他半晌,“你今日不忙了?”
“嗯。”
事實上,他哪可能當真不忙。
建城之事要跟進,開府建制後的官員任用、律法修訂、各項政令要與幕僚們再商議斟酌,還有熊孝義從前線防區送回來的軍情要批閱……他恨不得扯一把頭髮下來吹吹變出很多個自己。
不過近來羅翠微時常露出疲憊之色,他看在眼裡也是心疼,便打定主意不管自己再忙也要替她分擔著些。
“我昨日與高展說好要陪他去向傅七姑娘致歉,”羅翠微聽他說不忙,便安心地閉上眼,口齒含糊地交代著,“還有今日那頭下著雨,你叫宋秋淇多找些蓑衣給宅子那頭的匠人們送去,再叫陶音熬一大鍋薑湯……”
照規矩,那些工匠最後所得的報酬是按做工天數算的,所以即便是下著雨,他們也不會願意停工。
羅翠微自然明白他們餬口的不易,只好在這些細處多關照一些。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