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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兒。柳賀氏已經把一家人的衣服趕了出來,她與柳老實一套,柳一條兩套,柳小惠與柳二條因為已有新衣,所以就只給他們準備了些內穿的衣褲。
不得不說,柳賀氏的手藝真的很贊。最起碼柳一條是這樣認為的。
柳賀氏做出的衣裳樣式精短,外緊內松,穿起來很舒服,看上去也好看,比衣店裡賣的那些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做好之後,柳一條就對著衣服一個勁的誇讚,樂得柳賀氏在晚飯時還特意給柳一條加了一道葷菜。不過柳一條倒沒吃上幾口,都便宜了柳小惠和柳二條這兩隻小饞貓了。
柳老實在二十九的晚上就開始準備祖先的牌位,柳一條也就是在這時才瞭解到老柳家祖上的一些作為。
曾祖父柳浣,曾做過官,官拜都尉郎,在大將軍楊素揮下謀事。
祖父柳冥宗也作過幾年楊素之子,楊玄感將軍的左偏將,不過這些都是前隋的事了。
隋未時,曾祖柳浣父戰死,祖父柳冥宗隨楊玄感將軍起義反隋,失敗後,就帶著妻小在三原老家安定了下來,做起了本分的農夫,一直到大唐統一,柳冥宗亡故為止。
柳老實後來則繼承了父業,成為唐朝治下一本分老實的農夫。
柳一條見柳老實用乾布輕拭著柳冥宗的靈牌,在一旁開口問道:“爹,既然祖父他老人家是久歷殺場的將士,當初為何不投靠大唐謀一小官呢?我觀許多前朝的官員,似魏徵,張玄素之流,都受到當朝皇上的重用。如果祖父當時投效於唐,這些年來咱們柳家的日子也不會這麼清苦了。”
柳老實嘆了口氣道:“這個我也不得而知,不過這些可能與你楊叔有些關係,你祖父還在世的時候對楊家很是照顧,那時楊家還不富裕,家中只有母子兩人,日子很清苦,你祖父便經常出錢出物接濟他們。不然你以為你楊叔為何會對咱們柳家的事情這麼熱心。那全都是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
“哦。”原來如此,柳一條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就問道:“爹,你說楊叔會不會就是楊玄感將軍的後人?如此祖父才會這麼盡力地幫助他們。”
“這個我也曾問過你的祖父,不過換來的卻是一頓爆打。後來就再也沒問過了。”柳老實回憶道:“不過從那時起我的心裡已經有了些計較,除了楊玄感將軍的後人,還有誰讓你祖父這麼盡心?”
“楊家的祖上對咱們柳家有大恩,楊玄感將軍又曾救過你祖父。當初你祖父不願投奔李家,而是選擇回到這裡,很可能就是為了守護楊家後人的平安。”
“你祖父是個義士,我敬佩他。但他卻不是一個好父親,祖上的武藝他一招一式都沒有傳下來。不然你爹也不至於在土地裡打了一輩子滾還是一個家貧如洗的農夫。”
柳一條沒說話,他看得出,老柳雖嘴裡是在報怨,但心裡更多的還是思念與傷感。
“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你祖父,那時我還小,又是貪玩,也吃不了習武的苦楚。你祖父可能是想等我大了一些教的,但是誰能想到,他竟會那麼早就去了。記得那時我還不到十歲,而你祖父也就才三十幾歲。”
“爹,逝者已逝,你也不用太過難過了。祖父若是在天有靈,也必不想見你如此。”柳一條接過老柳手中的牌位,開口勸說道。
“嗯。”柳老實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你看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大過年的還跟你說起這些。都幾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說完,老柳站起身,抱起一大堆祖上的牌位向正堂走去。柳一條也跟了過去。陪著老柳一塊又一塊地把祖宗們的靈位都擺到正堂的方桌上。之後點上幾株香,等待明日祭祀之用。
柳賀氏此時正在廚房燒水,好讓今夜全家人都能沐浴洗刷。
這是當地的風俗,大年二十九,無論男女老少,都要從頭到腳洗上一遍。說是能洗去過去一年的晦氣,迎接全新的一年。
柳一條算了算,從來到這個時代開始,他好像還從沒洗過澡,要不是現在冬日天寒,他身上怕是早就起了異味。能洗澡,他是第一個贊成。
積極地同柳老實一起,把家中存放了許久的大型沐桶搬出來。沐桶有一米多高,是柳老實以前自己釘做的,用的是梨木,塗的是白蠟,很大,很結實。足夠兩個人一同沐浴。用柳老實的話說,這樣可以節省更多的熱水和木柴。
柳一條看著木桶,心裡琢磨著怎麼才能說服柳二條那小子讓他先洗。兩個大男人一起坐到一個這麼小的木桶裡,那是絕對不行的,想一想都覺得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