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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陶嬤嬤卻被調去了華英樓裡伺候教習們,這活兒不僅輕省——只一白天的事兒,那月錢銀子還比當姑娘的隨侍嬤嬤們高上一半。原以為陶嬤嬤是犯了什麼過失,或者惹了主子們厭惡了,才給換掉的。如今看來竟是勞苦功高,高升了。這下連被選中繼任傅清溪隨侍嬤嬤的那位,都覺得自己也沾了榮光了似的。
傅清溪從五六歲的時候進了越府,就是陶嬤嬤跟著的。到如今也有六七年了,這日夜相處,自然是有感情的。從前幾回拌嘴,不過像小孩兒同長輩間置氣,只不過因著嬤嬤們身份特殊,這當“孩子”的脾性就少了自制,更容易起急。
這會兒見陶嬤嬤真要走了,她心裡是一百個捨不得。可偏偏自己是一點忙也幫不上。老太太、大太太說的給表姑娘們都換上識字的嬤嬤,為的是平日裡方便教導。想想餘者姐妹,就是有不懂的,還有自家母親和哥哥們可問。自己這裡確實特殊。而且也沒有什麼理由能讓老太太、大太太收回成命。
她這麼日日心裡堵著,到了陶嬤嬤來辭別的這一日,她喚了聲嬤嬤,鼻子一酸就哭開了。這下弄得桃兒杏兒和陶嬤嬤也止不住眼淚了。
還是陶嬤嬤先反應過來,這樣兒還當是老太太、大太太怎麼把她們逼得主僕分離呢,再說如今這局面也是她自己求來的,眼前如此實在可笑。忙止住了眾人,又對桃兒杏兒道:“你們先出去,我有幾句話要同姑娘說。”
桃兒同杏兒擦擦眼睛,答應一聲,都往外頭屋子裡去了。
這裡傅清溪扶著陶嬤嬤坐下了,才哽咽著道:“嬤嬤,我捨不得你。我以後再也不同你拌嘴了,你留下好不好?”
這話說的陶嬤嬤也忍不住掉淚,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輕輕道:“姑娘,你知道不,這事兒啊,實在是我去求的大太太。”
“啊?”傅清溪一頭霧水,“嬤嬤自己求的大舅母要走的?”
陶嬤嬤點點頭。
傅清溪呆在那裡,茫然無措。
陶嬤嬤趕緊把她拉到一旁坐下,慢慢道:“我同大太太說,要給姑娘另外找個識文斷字有能耐的嬤嬤來伺候。嬤嬤老了,許多事兒轉不過彎來,說的話也不中姑娘聽。這不是姑娘的錯,實在是我這性子不好。從前在老太太院子裡的時候,我這性子就不討人喜歡。”
說了輕輕笑起來,又道,“還一個,姑娘如今進學了,認得的人更多了。這人吶,百人百心,什麼樣兒的都有。姑娘年紀小,性子又活潑,什麼都好奇得很。嬤嬤不識字,也不曉得怎麼同姑娘說看什麼書好,看什麼書不好的話。所以啊,還得換個有能耐的嬤嬤來才好,才能管住姑娘。”
傅清溪喃喃道:“說來說去,嬤嬤就是為了上回我看那戲本的緣故……”
陶嬤嬤道:“並不是。那只是個引子,教我想到了許多事。”忽然又換了神色,肅容道,“姑娘,我要說些話。這些話,姑娘耳朵裡聽進去,就藏在肚子裡。哪怕今日不明白,往後慢慢想也好。只一個,萬不要同旁人說,誰都不行,尤其柳姑娘那裡,更不能說,姑娘可答應我?”
傅清溪趕緊點頭:“我記著了,保證不告訴別人,嬤嬤你說吧。”
陶嬤嬤整理整理思緒,把自己那一夜翻騰在心裡的話慢慢說了出來:“姑娘,你看,若是姑娘不是姑娘,是四姑娘五姑娘,哪怕是二姑娘三姑娘,老奴也不消想那許多。老奴不濟,沒能耐,可姑娘還有嫡母親孃看著不是?老奴只要管好姑娘的飲食作息,那就成了。
“可是,姑娘不是四姑娘五姑娘,也不是二姑娘三姑娘。那日我說了銀錢的事兒,姑娘生氣了,說了那句配不配的話……”
“嬤嬤,我……”傅清溪急著想辯解,陶嬤嬤笑著攔了道,“老奴並沒有說姑娘的不是,老奴這會兒想說啊,姑娘那話,很對。”
傅清溪愣住。
陶嬤嬤顧自接著往下說道:“姑娘同柳姑娘,因著老太爺的一句話,叫人接了來住在了這府裡。老太太和太太們也都反覆說了,表姑娘們同自己姑娘是一樣的。府裡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姑娘們的月例、配的人手、連衣裳首飾都是一樣的。可是啊,這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老奴從前管姑娘,姑娘總是不耐煩。姑娘小時候便愛說,‘如何人家都行得,就我行不得?嬤嬤欺負我!’嘿,老奴那時候就盼著姑娘什麼時候長大了,好聽一聽老奴的道理。只是啊,老人眼裡看著,總還是覺著姑娘小,還不懂事兒呢。
“這一樣不一樣的,不是看人怎麼說,也不是看這些面上的東西。是,姑娘們都是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