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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夷吾哭笑不得,“你要是心中沒鬼,何須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再說了,姐姐你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有一句話叫做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沒必要找蕭彥寧敘舊,還硬要拉著我吧?白眉赤眼的,去了我說什麼呢?”
嬈荼聽了他的話,神思微亂,暗想“心中沒鬼”這四個字,她的確心中沒鬼,可卻問心有愧。這七年來她漂泊江湖,在一次次的客行他鄉遇夜雨,孤苦無人能與訴時,反而將一些事情想的很明白。
她漸漸明白蕭彥寧那不能與人言的悲慟,明白他一次又一次玩笑背後讓人心顫的情意。因為想得很明白,所以這一次相見,她總是躲著他。不是因為他目盲、眼瞎、兩袖清風、氣運全無,而是不知如何面對他那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調笑。
她在多年前從山鬼口中聽到過一句話,有時候人明白一些事,並不代表能得到什麼,可能只是意味著要肩負更多。
假如她不曾明白,那麼她尚且可以在他面前泰然自若。可是如今,讓她如何一人面對他呢?
南宮夷吾在一旁再次表態:“反正我不去,你要是想要買最好的桂花酒,那我倒是可以為你效勞。畢竟這金陵我很熟悉,少爺我也曾鮮衣怒馬過鬧市。”
嬈荼斜了他一眼,“曾經紈絝很風光麼?還不快去買。”
南宮夷吾伸手,“酒錢。”
嬈荼從懷中掏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元寶,“剩下的還我。”
南宮夷吾在手中掂了掂,“你能不能別這麼小氣?”
“我是怕你拿銀子折在青樓樂館,我怎麼好跟南宮老爺子交代?”
“你放心,我要是掛了,自己去和老爺子交代,不必你來。再說了,老爺子也不想見到你啊。”
嬈荼見他囉囉嗦嗦,早就沒耐煩,“你這囉嗦勁頗有南宮家的家風,給你半柱香時間,我在五王府黑林外等你。”
南宮夷吾笑了笑,“半柱香太久。”
嬈荼見他施輕功走了,自己回身走到府內湖岸邊,沿岸來到了那一堵牆前,牆頭上長滿了雜草,雖然入了冬,草葉卻並沒有全枯,半青半黃堆在牆頭,隨風而動,倒是顯得更加荒蕪。
嬈荼略作遲疑,翻過了牆頭,越過那一道狹窄巷子,落在舊五王府院中。走了幾步,望著眼前的漆黑林子,她記得這片樹林是按照八卦方位、奇門之術栽種,走錯一步便出不去,在林中繞行會遇到一種吸血的蟲子。
奈何,這麼多年,她從來不知道該怎麼走進去。
南宮夷吾很快送來了一罈桂子酒,然後很識趣地消失了。嬈荼摟著那罈子酒,在林子外面空站了一會,有些猶豫。
雪落了她的肩頭,一場大雪。
蕭彥寧正躺在林中茅廬的房簷下,攆走了小丫頭衡秀,他半身在簷下,半身在簷外。身上搭著一張薄薄的棉被,任雪花飄落在他衣上發上,他自是渾然不覺。
忽然,他一下子坐了起來,面向林子外面,有些出乎意料。
他也猶豫了一下,重新躺在竹椅上,晃晃蕩蕩,沒事人一樣繼續閉上了眼睛。
林子外面的嬈荼道:“知道你在裡面,自然有辦法進去。”
他微微一笑,朗聲道:“那你還等什麼,等我出去接你?”
他的話音剛落,嬈荼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嘴角抽了幾下,沒好氣道:“你的功夫是我教的,可我不記得教過你輕功啊。”
嬈荼不言,伸腳在他的藤椅上踢了一下,將他連人帶椅子踢到了房間裡。進屋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她問:“在吃什麼藥?”
蕭彥寧雖然被踢了一腳,卻依舊穩穩躺在椅子上,他嘆道:“不過是一些吊命的藥,聊以慰紅塵,我這樣的人,死了總是可惜。”
嬈荼冷笑一聲:“是啊,世間沒有蕭彥寧,很寂寞。”
蕭彥寧“嗯”了一聲,挑了挑眉,十分享受的樣子,“世間沒有蕭彥寧,的確很寂寞。沒想到你這麼懂我。”
嬈荼拉了個板凳坐下,“似乎總覺得欠你一頓酒,細想起來,卻是你欠我的多些。”她拔開酒罈泥封,一股攜著濃郁桂花香的酒氣彌散在小小茅廬中。
蕭彥寧細細聞了聞,點頭道:“是城西‘浮生記’家的桂花釀。酒放下,你可以走了。”
“一人獨飲有什麼意思?”嬈荼在房中找了兩個落了灰的酒碗,擦拭了陳灰滿上酒,將一碗遞給他,輕聲道:“這些年連酒都不喝了嗎?”
“戒了。”
“偶而小酌,也是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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