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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是相面術中最簡單的察顏觀色,輔以旁敲側擊,普通人極容易被詐出實情。
侯慶之神色更為急切:“可有破解之法?”
穆瀾笑道:“天生萬物互相剋之。老侯,你且說來聽聽。”
侯慶之踟躕半晌,卻又改了主意:“你且再看看,我是否是那短命之人?”
“侯兄天庭飽滿,下頜方圓,耳厚唇豐。此乃長壽福相。”穆瀾斟酌著話,往好的方面說。
“哈,福相!”侯慶之哈哈大笑,酒勁直衝入腦,將當初的事坦白說開,“我爹嚴苛。我娘心慈。我家為我捐銀入監。臨行時我娘把私房都給了我。我怕成績不好,就想請應明做槍手。小穆,虧得你提醒應明。否則我和他都慘了。我還算有福之人吧。”
應明把那件事告訴了侯慶之?他究竟有什麼心事,又不肯說出來?穆瀾順著他的話道:“不過一個入學試。侯兄不也考上了?”
“考上又如何?”侯慶之藉著酒勁突然拉開了衣襟,眼淚湧了出來,“我這有福之人為何不能佑我家人?”
藍色的監生袍服下竟穿著件麻衣。穆瀾悚然一驚。侯慶之在為誰守孝?孝期他卻吃喝痛快,不合常理啊。
“老侯,這是怎麼回事?說不得小弟能想想辦法替你化解厄難。”
誰都幫不了他。侯慶之望向暮色裡的集賢門,心情黯然。回國子監前想飽食一餐,能遇到穆瀾,也許正是天意。他打定主意後道:“小穆,多謝你這餐酒飯。你是杜先生的關門弟子,奉旨入學,前程似錦。將來……切莫忘了與我老侯還有一餐之誼。這個送你。”
侯慶之從懷中拿出一隻玉貔貅塞進了穆瀾手中。不等她推辭,搖搖晃晃起身道:“為兄先行一步。”
“老侯!”穆瀾叫了他一聲。
侯慶之恍若未聽見,徑直去了。
穆瀾坐在窗邊望著他蹣跚著走向國子監。手中貔貅溫潤可愛。她晃了晃有點重的腦袋,本意是想輕閒一點,沒想到又添了一樁費解之事。
見天色不早。穆瀾結了賬,與六子約定好,如有緊急事,就將這間雅室窗臺上擺的花撤下一盆。她一見便知。
才回到擎天院,就聽到林一鳴興奮的聲音:“不得了,有人闖進御書樓,要跳樓!”
此時尚未宵禁,學生們紛紛從房中跑出。穆瀾腳步停了停,沒來由想到了侯慶之。她跟著人群奔向了御書樓。
御書樓中燈火通明。院子裡燈籠火把星星點點。禁軍封了大門,學生們悉數被攔在了院外。穆瀾見天黑人多,直接爬上了樹。居高臨下一看,院中站滿了國子監的官員,還有東廠番子。
“蒼天無眼!害我外祖父只得以死作證,一頭撞死在金殿上!”
聲音遠遠隨風飄來。學生們一片譁然。
五層飛簷上站著個身穿麻衣的人,手中拿著一把菜刀壓在脖子上迎風大喊:“我父乃淮安知府侯繼祖!我爹未貪一兩河工銀!賊子偷換庫銀,破壞河堤,想讓我爹背黑鍋!東廠閹狗休想用我威逼我爹認罪!我侯慶之寧死!”
梁信鷗站在院子裡咬牙切齒。東廠一直盯著侯慶之,沒有提前動他。是誰走漏了風聲?讓這二貨提前知曉,爬上了御書樓飛簷。
“大人,只要他敢跳,就一定能接住他。”一名番子低聲說道。
“蠢貨!他是想跳樓嗎?”梁信鷗臉上百年不變的笑容消失殆盡,張口便罵。侯慶之分明是想把事情鬧大,然後橫刀自盡。
“譚誠閹狗,你不得好死!”
五樓窗戶出現的東廠番子不敢靠近,聽到侯慶之大罵,急得不行。
國子監祭酒陳瀚方探出了窗戶,聲音沉穩:“侯慶之!你是我國子監的學生。本官自會為你作主!你放下手中的刀,莫要白丟了自己的性命!”
樹上的穆瀾握住了那枚貔貅苦笑不己。侯慶之將此物給了她,還說盼她將來莫要忘了一餐之誼。他也看太得起她了。她現在只是一介白身,怎麼可能查得了他家的案子。該怎樣才能勸得侯慶之打消自盡的念頭?穆瀾心急如焚。
這時侯慶之突然大笑:“我侯慶之不懼死!”
乾淨利落地一抹脖子,人如紙鳶般從飛簷上栽了下去。梁信鷗的身影飛迎而上,在半空中撈住侯慶之,落在二樓,旋身落地。
學生們失聲驚呼。
穆瀾心一沉,捏緊了手裡的玉貔貅。
血染了梁信鷗一身,他放下侯慶之,見脖子上的傷猙獰外翻,血流如注,已然無救,頓時臉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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