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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勁晃晃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袋裡趕將出去,問傅之謨道:“先生,你瞧這人可有救麼?”傅之謨搖頭道:“此人乃是中風。中風一證,動關生死安危,病之大而且重,莫有過於此者。尤其此人發病已是半年有餘,若在當時給我診治,或者能夠行動如常;但不知給何人耽誤了,延挨至今,便是藥王再生,也只能救得他一條性命,恐怕以後再也不能走路、說話了。”桓震“啊”的一聲,只覺他十分可憐。
傅之謨行針已畢,開了兩個藥方叫傅鼎臣煎煮,聽說桓震無處投宿,當下便留他在醫館住下了。這一夜桓震與傅鼎臣同床而眠,兩個年紀相仿的青年人在一起談天說地,十分合得來。傅鼎臣告訴桓震,他傅家三代岐黃,傅之謨是山西有名的大方脈。傅鼎臣自小從父親學醫,但卻對女科情有獨鍾。傅之謨對兒子喜愛女科甚是不滿,屢次加以訓斥。傅鼎臣因為這事與父親吵了不止一次,也曾動過離開家自謀前程的念頭,不過每次都是懾於嚴威,不了了之。桓震旅途勞頓,聽著聽著便睡了過去。這一覺直到天亮才醒。走出前堂,傅之謨已經在那裡了。一見桓震出來,當下迎上來道:“桓公子,你道你昨夜負來那人是誰?”桓震好奇道:“是誰?”傅之謨神色凝重,一字一頓的道:“便是過四郎!”
桓震大吃一驚,脫口道:“過四郎?”傅之謨點了點頭:“正是。他尚未醒來,是我醫館中一個夥計認得他。”桓震奇道:“這卻怪了。那過四郎不是幾年前便不知下落了麼?怎地突然又出現了?”傅之謨搖頭道:“我也不知。只是過四郎既然未死,當年那過娘子請旌便十分可疑。此事不能等閒視之,請桓公子隨我一同往縣衙報官,也好脫了我兩人身上的干係。”桓震心中大聲叫苦,他已經走錯了路,再多耽擱得一刻,便有可能誤事,哪裡還有那種美國時間去陪他搞甚麼翻案?正要出言拒絕,傅之謨已經不由分說,令下人給廣靈縣令遞了拜帖,說自己少後上門拜訪。桓震身不由己,只得匆匆用了幾塊點心,也沒吃出甚麼滋味來,便跟著傅之謨,來到了縣衙。
那廣靈令名字叫做曾芳,前些年三姨太難產,蒙傅之謨聖手回春,得了一個大胖兒子,曾芳五十歲上初次得子,對傅之謨自然感激涕零,以後兩人私交一直甚好。兩人見面,寒暄一番,說了許多沒營養的話,倒把個桓震在旁邊急得心如貓抓。
閒扯了半天,傅之謨終於轉到了正題,將昨夜之事細細說與曾芳聽了。曾芳聽罷,半晌無言,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彷彿石化了一般。傅、桓兩個人四隻眼直盯盯的瞧了他許久,方見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不緊不慢的道:“這茶乃是前些時候一個江南朋友送與本縣的六安瓜片,北地並不多見。檀孟可要帶些回去嚐嚐?”傅之謨性子急躁,見他這般說話,料定是藉故推諉了,當下發起怒來,跳將起來,作色道:“樹蕙,你這是何意?”曾芳連忙雙手虛壓,笑道:“檀孟兄且不必發火,請聽小弟一言。”傅之謨勉強坐回椅子,不耐煩道:“有請見教!”
曾芳站起身來,踱了幾步,回身望著桓震,道:“本縣倒要問問這位桓公子,昨夜二更時分,你到那寡婦家中做甚麼去了?”桓震一怔,隨口道:“哪有甚麼?只是趕路天晚,以致城門關閉,無法入城,只得在洗馬莊中四處求宿。”曾芳點了點頭,道:“好。”又問傅之謨道:“檀孟兄,這位桓公子,是昨夜何時帶那人到你醫館求醫的?”傅之謨想了一想,道:“總有子時了。”曾芳擊掌笑道:“桓公子,你說城門關閉,無法入城,這才往洗馬莊求宿,那麼後來卻又是如何進了城的?”桓震據實以答,將如何賄賂守城門軍士的經過說了一遍。曾芳皺眉道:“不好,不好,大大不好!我廣靈縣竟出了這等得錢賣放城關之人,此次幸好是桓公子,若是萬一歹人半夜混入,那可怎麼是好?”說著對桓震道:“有勞桓公子,隨本縣去指認昨夜那守門軍士,本縣必定重重懲處。”說到“重重懲處”四字,語氣突然加重。話音方落,身後一個長隨便躡手躡足地出去了。
桓震心中一動,細細捉摸他一舉一動,猛然間恍然大悟:這曾芳分明是想要抹消這樁事情!試想,他既然說出“重懲”的言語,還有哪個門丁膽敢承認昨夜私放了桓震進城?那麼桓震昨夜在洗馬莊投宿的事情,便是查無實據,不能作準了。更有甚者,若是傅之謨再咄咄逼人,硬要他徹查此事,他便有可能一股腦兒將責任推到自己頭上來,保不齊還會誣陷自己與那吳氏私通,謀害了過四郎。他愈想愈是心驚,抬起頭來,瞧了曾芳一眼,只見他正端著茶碗喝茶,兩道目光卻從碗沿上飛了出來,有意無意地瞟著桓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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