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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個黏人的九公子夙,就想到了今日朝中發生之事,不由問道:“今日,他難過了麼?”
“微生大人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徐子楣想到這個不負責任的太傅便替大王不平,“當年太傅上了船離開,便再也不回來了,王上便只有太后一個親人,如今真正在御座上成了孤家寡人,豈不難過?”
微生蘭深濃的兩道修眉緊揪了起來,手指在桌面連續叩擊了幾下。
“還有一人。”
“微生大人指的是,孟宓?”徐子楣忽然笑起來,“我怎麼不知道,你微生蘭還有今日,自己辦不到的事,寄望於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她不過是楚國芸芸女子之中的一個,君侯即便喜歡她,可她又能成什麼事?”
微生蘭沒有說話。
今日楚國大殿上之事,已經傳遍宮闈,楚侯連夜懲治了一百二十餘人,但凡長舌多嘴的,他下令不會如今夜只是杖刑這般簡單。
太后與衛太醫之事,成了楚國秘而不宣但多數人又心知肚明的事。
桓夙一雙陰鷙而深不可測的雙眼斂雲藏霧,他負著手站在臺上,衛夷被水潑醒,神思剎那聚攏,他一眼仰視到身前修長的身影,楚侯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對於此時的衛夷來說,他自己就像一隻螻蟻,他不確定楚侯會不會抬腳。
衛夷沒有絲毫掙扎,倒在水泊之中,眼底沒有波瀾。
他聽到了。太后已經……不在。
他的形容枯槁憔悴,桓夙眼風一掠,上前將其一腳踹開,沉怒反笑:“衛太醫演得一副好情深,殿中假死,你名門太醫,竟然用江湖下三濫的龜息術欺騙孤和太后。”
衛夷被他一腳踹得在地上翻了過來,一身血水,淋漓地糊了整片衣裳,原本狼狽的臉瞬間慘白,支著手艱難道:“微臣有罪。”
“有罪?何止這兩個字。孤早該將你腰斬,如果不是為了母后,你此刻早已下到黃泉。”桓夙將一柄短而鋒利的匕首取出,扔在他的腳下,濺起一片細微的水花,他的袖口被風煽動著漾開,桓夙臉色冷戾地扶膝蹲下來,“孤現在給你兩條路,你自己選。”
“自裁於孤身前,孤允你全屍,棺槨中留一縷太后的頭髮給你。或者,”第二條路讓桓夙的臉色更陰沉,“滾出郢都,隱姓埋名,永遠不要回來。孤若是聽到‘衛夷’的訊息,你懂你的下場。”
“大王恨我?”衛夷跪在水中,下頜一層清灰的胡茬和猩紅的血跡,讓他清俊的面容多了一分詭異的頹靡。
桓夙“呵”了一聲,“母后一生為了你,你真愛她,就不該留在郢都,你走到天涯也好,海角也罷,無人管你。”
“若是大王呢,大王設身處地地細想,遠走他國,換來苟全的安穩,就是大王的抉擇?”他寧可貪圖一時之歡,寧可不要永生,但也不能要一個人的岑寂和死靜。
有些人,是沒有辦法再峰迴路轉地遇到第二個的。
沒想到他竟會借力打力反擊自己,桓夙冷靜地垂下目光,目中一派幽然的深,“孤不會對不該肖想的人妄動心思,更不會教她為難。”
“若是她義無反顧要同王上在一起,大王難道也要棄之不顧麼?”
說到這桓夙切齒不已,“孤不是你!你如果是個有志男兒,為什麼不離開,有本領,你坐上一國之相的位置,號令你的大軍揮鞭南下,攻城略池。楚人欺辱你心愛的女人,折辱你丈夫的尊嚴,你為何不爭?殺了楚侯,攻入王城,搶走太后,只怕你的大王都會為你額手稱慶。你為什麼不做?”
他長身而起,大步走回自己的御案前端坐下。
階下的衛夷臉色慘白地低下透露,一柄寒光熠熠的匕首安靜地躺在水中,刃端染了一絲悽豔血色,紫金冕旒下一張冷漠的臉寒色凜然,等著他的答覆。
衛夷傷痕累累的手從一幅襤褸的袖下伸出來,一道青一道紫的手臂兀自汩汩地往下淌著淋漓的血珠,他拿起匕首,一絲不苟的模樣,像他為太后針灸時,既溫柔又嚴謹。
“微臣不願死。”他忽然又使刀鋒回鞘,俯身往下叩首。
真讓人失望的男人。
桓夙也不願強人所難,他只是對太后感到不值而已。
一個在赴死之前猶豫,為了一息存留不惜欺騙女人,用龜息法以自保的男人,他所謂的言淺情深,不過如此。
桓夙身後一陣夏夜溼潤的風灌入衣襟袖口,熟悉的冷意,讓人脊背生涼。一片搖曳的竹色月光裡,隱約的蛙鳴聲漸起。
衛夷等了很久。
終於聽到他不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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