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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深處的那一片被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淡漠的曾經因為忘兒的哭喊而開始死灰復燃,或者說,那些記憶從來都不曾從她的生命中褪色,只是被她隱在了心底的某一個角落——她一邊用她對忘兒的關懷讓自己釋懷,一邊不斷地麻木自己的心,可是當有一天,她的內疚再一次冒出芽兒來的時候,他便知道自己失敗了——
她永遠都忘不了,曼青背在生下忘憂之後,連一眼都未曾看過孩子一眼,便拖著產後虛弱的身子獨自奔了出去。那一夜,逍遙宮的月光下,她奔跑如一隻綠蝴蝶,歸離崖那麼崎嶇陡峭的路都被她輕而易舉地攀了上去,一路的鮮血為歸離崖染上了妖異的顏色,在月光的浸染之下,她的容顏慘淡而絕美,如荊棘鳥最後的歌唱一般,癲狂而肆意,張揚著最後的美麗。
她忽然一個跳躍,整個人拔地而起,寬大的袖子張了開來,輕飄飄地落在了崖頂。
那一刻,九昀追在她的身後,恍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曼青竟捨不得看孩子一眼,原來她是怕自己捨不得——因為她在她的背影中看到了求死的決心。
九昀再顧不得他想,加進了腳上的動作,飛身亦是跟著來到了歸離崖崖頂。
歸離歸離,是迴歸,亦是別離,高聳入雲的崖頂一望下來,便是無盡的駭然和恐怖。
但凡是逍遙宮的人都知道這裡是一個什麼地方,哪怕是一個神,墮入這無盡的深崖之後,亦是難以再存活的。是故,大家平日裡輕易都是不敢來的。
可是曼青就站在那裡,只消一步,她便要掉下去了,九昀一上來便看到了這一幕,臉色立刻跟著煞白,緊跟著阻止道:“曼青,不要胡來!”
似乎九昀話語中的緊張觸動了曼青,她慢慢回過頭,缺少血色的面容在月光下異常的蒼白,襯得染上了鮮血的紅唇益發的妖美。
她沒有說話,只是隔著一段的距離望著九昀,那眼神極是複雜,似是悽楚,又似解脫,只一眼看過來,彷彿人心都要被她看碎了,心口亦是跟著疼痛了起來。
她皺了皺眉頭,正要開口相勸,卻聽曼青忽然開口道:“九昀,幫我照顧忘憂吧。”
九昀一怔,卻是聽得她臉色更為之難看,她幾乎是鐵青著臉色,咬牙道:“不幫,那是你的孩子,要照顧亦是要由你,我是決然不會幫你的。”
曼青笑了笑,不過唇角一點淡淡地勾起,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並不失望,只是眉眼逸起一絲的悲傷,“可是我沒有時間再去照顧那個孩子了,我要去找羽笙了,我遲遲不去,他怕是已經等急了……”
可以眼神一顫,竟是不敢只是她眼中的悲傷,因為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沒有藉著他們的信任,偷換了羽笙的冥河之水,就不會引來蚩尤,更不會讓羽笙死在那一場充滿血腥的戰場裡。可是一切都發生了,容不得她有絲毫的後悔,只剩下深深的愧疚……
她咬著唇,深吸一口氣,眼前最重要的是曼青的性命。
“難道你忘了,那個孩子曾經是你深深的期盼嗎,你忘了,那是羽笙最後留給你的禮物嗎?你說過的,你要給孩子最大的幸福,這一切,難道你都要背棄嗎?你忍心看著他在已經失去了父親之後,還要再失去母親嗎?你是她最後的親人啊……”
九昀最後幾乎說到顫抖,歸離崖獵獵的風聲揚起她的衣袂,更是要將她的聲音都破碎了。
“不,我沒忘,只不過,我並沒有自己想的堅強而已。我以為自己可以,可是原來,我根本做不到。我和他發過誓的,執子之手,生死不離,哪怕是下到黃泉地獄,奈何橋上,亦是共影成雙。為了這個孩子,我已經讓他等了許久了,他肯定還在那裡等著我去找他的……”
曼青的身子微微一動,在九昀眼中,她幾乎是要掉下去了,臉色陡然跟著一急,喊道:“不要!曼青,你別再傻了,羽笙已經死了,他的靈魂都已經消失在三界之中,你再也找不到他了。”羽笙是被蚩尤吞噬的,不僅保不住血肉之軀,哪怕是靈魂亦是跟著蚩尤的覆滅而徹底消失了,儘管這個事實很殘忍,可九昀還是選擇殘忍的說出來,因為她不想讓他們的結局變得更加的殘忍。
“曼青,想想你的孩子吧,你忘了,他才剛剛出生,他是你和羽笙結合的證明,他身上也留著羽生的血,你都還沒有好好看過他的眉眼,那眉,那眼,是屬於你的,亦是屬於羽笙的,難道他不是羽笙的延續嗎?”九昀不肯放棄,繼續勸說著,她不想讓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再繼續延續到那個孩子身上。
曼青幾乎是要被她說的話動搖了,是啊,她和羽笙共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