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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陽光細細碎碎的打進教室，晃花了葉涵的眼。透不過氣的葉涵於是從教室溜了出去，就要畢業了，看看這個呆了半年的學校也好。此去經年，不知道下次再次回到這裡是什麼時候，那時記得如今的一切嗎？

微風透過枝繁葉茂的大樹，倔強的拂過林蔭小道上男生的衣角，女生的裙襬。葉涵輕輕一拐，就到了有陣子沒去的吸菸聚集區。遠遠的就聽見了朋友們熟悉的喧譁聲，這些傳統意義上的差生們在這片小天地盡情的揮霍著青春，不去想明天，不去管後果，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瞎侃，為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樂不可支。

“包子？你丫不是改邪歸正從良了嗎？”

眾人眯著眼看見葉涵笑嘻嘻的走過來，都是一陣好奇。這姐們在轉來這個學校後就一改之前的貪玩好耍本性，竟然一本正經的開始了衝刺高考。平時叫她出來喝酒吃煙什麼的，都是慌慌忙忙的進行完就吵著回去複習功課了。不過人各有志，大家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影響交情的，有時候路過她們教室還會給她比加油手勢。

葉涵也不見外，接過對面哥們遞來的煙，就席地坐了下來；六月份的天氣坐在混泥土的地上倒也算是一種享受。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葉涵把手搭在旁邊的夥伴肩膀上，給他們繪聲繪色的講起了這半學期的奮鬥歷程。

“你丫也別太大壓力，車到山前必有路，沒路咱哥幾個就愚公移山”

眾人感慨著葉涵還真是豁得出去，佩服之餘不知是誰竟然神通廣大的扛來了一箱冰啤酒，贏得眾人一片喝彩。然後大家都紛紛拿著瓶子吹了起來，葉涵也不客氣，仰脖就灌了起來。痛快的喝了一通後，有人提議輪流講帶色小段子來為高考解壓，此語一出立刻引來大家的熱烈贊同。於是眾人聚成了一個圈，手腳隨意的擱在別人身上，興高采烈的講起了一個個經典的段子。

葉涵開心的和大家喝著笑著，時間似乎回到了以前那些沒心沒肺的日子，心裡堵塞的那些紛飛思緒此刻也全都不見了蹤影。

太陽越升越高，眾人還沒覺得肚子餓竟然就已經到了中午。葉涵接到了小豆子發來的簡訊說是食堂集合，叫她速度點去排隊。葉涵和夥伴們相視一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食堂奔了過去。

“包子啊，我今天上午吃了8個麵包，把櫃子裡的存糧掏光了，但現在還是想拼命的往嘴裡塞乾飯”

“你那是壓力太大，身體才會要求從食物上獲得平衡，你最近幾天聽聽輕音樂吧”

其實行為反常得又何止小豆子，葉涵坐在食堂裡的時候，心裡那股透不過氣的焦慮感再次襲來，壓得她透不過氣。草草的吃完了飯，葉涵回到宿舍就開始拼命的抽菸，半盒煙很快就見底了。胃裡傳來一陣陣的不舒服，葉涵蹲在廁所吐的時候，鼻涕口水都下來了。一直吐到上午的啤酒都出來了，才頹廢的坐在地上喘氣。

到了下午，班裡的人睏覺的睏覺，打鬧的繼續打鬧。科任老師坐在講臺上修著指甲，似乎對於大家的高三綜合症已經見慣不驚了。葉涵看著桌子上高高堆起的各科複習資料，胃裡就沒來由的一陣抽搐。為了防止自己吐出來，葉涵果斷的回到了後面幾排，加入了江湖豪傑們的打牌隊伍之中。

晚上葉涵得意的坐在宿舍裡數著錢，別說下午的收穫還真是不錯，竟然贏了近一週的飯錢。小豆子搖頭晃腦的聽著班得瑞的鋼琴曲，看起來緊繃的神經也似乎得到了緩解。貓兒和兔子兩人則恢復了平時鬧騰的本性，在寢室裡大聲的說著八卦，炫耀著各自的男友。這情景給人一種之前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好像都被大家四兩撥千斤的給化解了的錯覺感。

斷電後的S－13宿舍四張床上全都傳來了輾轉反側的聲音，一直到1點鐘都沒有安靜下來。

葉涵躺在床上不安的扭動著，這些天她一直在轉移自己的視線，不敢正視一個殘酷的事實。雖然她這幾個月真的很拼命很勤奮，但是之前欠了那麼多年的帳又豈是朝夕就可以完全彌補的。事實上，按照她現在的水平撐死也就是剛過本科線，二本依舊遙遙不可及。不敢去想以後的生活軌跡，實在沒有信心相信自己真的可以給孩子想要的生活。但是偏偏又控制不住去恐懼最後的結局，沒有辦法迴避殘酷的真相。

近來葉涵一直覺得有什麼東西揪住了心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來致命一擊。她像一尾擱淺的魚，躺在沙灘上困難的呼吸著。抬頭只能看見灰色的天空，低頭只能看見無邊的沙灘，而大海可望不可即。閉著眼睛卻難以入睡，太陽穴傳來熟悉的脹痛，今夜大概又要在嘆息中很晚才能入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