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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協會追收所謂官運局的舊欠,鹽場不堪其擾,靜淵,你是清河鹽商裡最年輕的,雷霽又那麼看重你,我們這些老輩子若是出頭,反而被他認為倚老賣老,我不好與雷霽正面交涉,你便替我們清河的商人找他談一談,錢,我們可以給,只給一半,而且這一次給了,希望以後不要再徵收了。靜淵,你若辦成了這件事,不單會在清河商界中名望大增,更可以藉機消除和許多老前輩結下的不快,你說這個差事,算不是你是你的一件大事啊?”
善存眼睛瑩然有光,滿帶著溫和的笑意。
靜淵心中暗暗搖頭,岳父啊岳父,你比我還要狠我對七七有愧,你便堂而皇之抓住我的弱點……官運局的舊欠,那是六十萬銀元啊我林靜淵何德何能,可以從雷霽這樣的人手裡搶過三十萬來不禁苦笑了一聲。
善存在他肩上輕輕一拍:“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七七給你找麻煩,若是她在家裡煩你,我便馬上接她走,小姑娘家,有什麼不好哄的?”
“爹,”靜淵道,“我可以去試試,只是這件事太過要緊,我要好好綢繆。七七……希望爹給我個機會,讓我來哄她,靜淵保證,林家一定會好好照料她。”
善存的臉上總算和緩了些,吁了口氣,笑道:“我是怕你壓力太大,這件事關係到清河所有的鹽商利益,可千萬不能大意啊。”
“小婿清楚,還望爹給我點時間,我想想辦法。”
“七七,你真不讓她回趟孃家?”善存直視靜淵。
“她現在身子太虛弱了,將養一個月再說吧,希望爹體諒。”
“好吧。”善存喟然一嘆。
……
靜淵回了家,林夫人把他叫了去:“孟傢什麼反應?”
靜淵淡然道:“還能怎麼樣?不說也罷。”
林夫人想了一宿,心中最要緊的卻是下一句:“娶側室的事情,你得好好安排了”
靜淵剛剛拿起茶杯要喝水,聽到這句話,突然把杯子往地上一摔,怒道:“此時此刻母親你還要逼我?七七都這樣了,你還要逼我?娶側室,你以為我是個禽獸嗎?是個畜生嗎?兒子是人,不是騾子”
林夫人被兒子的反應嚇著了,用手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渾身發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過了一會兒,指著靜淵道:“好好如今你敢在你母親面前摔杯子了下一步就得拿刀來殺我了,是不是?你為了這姓孟的小賤人,多年的孝道全不顧了”
靜淵兩道淚水流下,朝母親跪下,道:“母親,兒子太累了兒子心裡只有她一個人,兒子再不願傷害她七七沒有一點錯,她一心一意都為兒子好”
林夫人切齒道:“林家,沒有你這種庸庸碌碌、不講孝義的子孫”
“母親,”靜淵淚如雨下,腦海裡電光火石般閃出一個念頭,他,原來從來沒有這麼哭過,他從來沒有在母親面前哭過,“母親,天理人倫,忠孝節義,兒子沒有一絲一毫違背。母親,母親七七如今身心俱傷,兒子又何嘗不是?孟林兩家的仇怨,兒子自會用光明正大的方法去了結,可是,母親逼兒子辜負七七,兒子再也做不到,兒子做不到”
他的手抓著母親的衣服下襬,不住顫抖。
林夫人也不住顫抖,又是心痛,又是生氣,血壓一上來,暈倒了。
……
靜淵疲憊不堪地走在走廊上,聽見自己的房間裡傳出八音盒的音樂,玲瓏剔透的音符飄蕩在空中,乾淨清澈。
他似乎聽過這個曲子,停下腳步,仔細想了想,叫什麼名字呢?哦,對了,是叫《月光》,德國音樂家貝多芬的月光,多麼美的曲子,多麼憂傷的音調。
他走進屋子,七七側臥在床上,手上擺弄著八音盒,一遍遍擰著它的發條,不讓音樂停歇。
聽到靜淵進來,她的手顫了顫,“啪”的一聲,發條斷裂,樂音戛然而止。
七七低下頭,睫毛垂下,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小小的扇形陰影。
靜淵慢慢走過去,她沒有抬頭,睫毛輕輕顫動著。
靜淵沒有說話,默默地從她手裡拿過八音盒,八音盒被她捂得熱了,燙著他冰涼的手,靜淵從被子上撿起斷了的發條,坐到窗戶旁邊,點亮燈,不聲不響地修理起來。
這兩天,七七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靜淵晚上很自覺地睡到軟榻上,七七稍微有一點響動,他就會驚醒,起身看一看,有時候悄悄給她攏攏被子。他做了一些平時從未做過的事情,包括遛狗,給烏龜餵食,還有,就是像現在這般,擺弄著這樣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