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3/4 頁)
越過戚大年,只看著不遠處的一盆春蘭,那是歐陽松送的,為表示親近,他特意放在自己的書桌上。
“戚掌櫃,”靜淵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東家,什麼事?”
“這兩天,寶川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沒有,據說飛少爺好像又出去了,晴輝堂裡只有那個女子和馮師爺在。”
不知道為什麼,靜淵的心中輕輕鬆了口氣。
“貸款沒有下來之前,不要讓大*奶走進六福堂,也不要讓她接近歐陽家的人。”
戚大年笑道:“大*奶平時也不常到這兒來走動的,倒是聽黃管家說,那歐陽小姐,經常去府裡找大*奶談心呢。”
“那你就告訴黃管家,不要讓那歐陽小姐進我的家門。”
靜淵的目光漸漸透出一絲冷芒來:“還有,鹽號夥計們的工錢,先就這麼拖著不要放,讓人傳出話去,最好讓工人們鬧起來。”
戚大年道:“東家……這樣做的話,銀行會不會……。”
“不會,”他輕輕一笑,“我有這麼一個好岳父給我當靠山,銀行怎麼會不給我錢呢?我越是現在處境艱難,我越想看看我的岳父會做什麼。他不是有錢嗎?他不是要幫我嗎?我倒要看看,他女婿我現在鹽號都發不出錢了,他會怎麼幫我?”
戚大年恍然大悟,將手中賬簿輕輕舉了舉,靜淵一笑,擺了個手勢:“不用再念了,你核實一下,如果沒有什麼問題,便給銀行送過去。”
民國十七年的清河市面上,流通著銀幣和銅幣,銀幣有大清版,雲南版,還有袁大頭,也就是大洋。每一塊大洋,兌換銅幣十三吊。清河的挑夫,從白沙鎮抬滑竿抬到平橋的鹽店街,兩個大班(挑夫),每個人只得兩角錢,買不到半升米。在清河,貧富差距巨大,流傳著這麼一句話,“找錢好似針挑土”,每個人為了生存,個個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
流民日多,戰亂頻繁,物價飛漲,鹽價由於鹽路阻斷,被運商強制壓低,大量鹽鋪關閉,運鹽的匯水奇漲。
與此同時,清河一家老字號的錢莊謙記,在幾家鹽號資金抽離之後,詭異地倒閉了。
第二卷 孽海 第十四章 雲破月殘(2)
第十四章 雲破月殘(2)
謙記錢莊的老闆,在正月二十三日那天被管家發現吊死在賬房裡,當天下午,傳言傳開,說這個老闆得罪了政府要人,謙記的股東早在年初就撤了資,錢莊已經是個空架子。
老闆屍骨未寒,大戶的債權人成立了債權團,立刻對謙記進行查賬清資,一行人湧到庫房,命經理開啟了櫃子,卻發現滿櫃的銀元,哪裡像要倒閉的樣子?可將銀元一拆封,卻發現只有上面一層是銀元,下面的卻全是銅幣。
在人們心裡何嘗不清楚,即便是鐘鳴鼎食之家,也難保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可謙記的倒閉實在是太過詭異,到最後債主們清點賬目,發現謙記實際的股本才不到一萬元,倒賬的債務卻高達三十萬元。這件事情,震驚了整個清河金融界。謙記曾是清河的金字招牌,清河老百姓多年勤扒苦掙節衣縮食的積蓄,為了穩妥起見,多存於謙記,如此一來,這招牌從此發黑發臭,信譽殆盡,無數中小散戶有如突遭滅頂之災,拖兒帶女扶老攜幼,面無人色呼天搶地的聚集在錢莊院子裡,一些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哭倒在謙記的大門口。
“天哪,我的棺材本哪”
“我賣了一對肥豬的錢都在裡面啊”
“我起五更睡半夜洗衣服做針線得來的錢哪”
……
人群堵住了本來就不太寬敞的道路,小蠻腰從駕駛室探出頭,揮舞著胖胖的手臂,叫道:“快閃開快閃開,撞到了可不管啊”
靜淵坐在車裡,感到一陣陣晦暗的死氣,車窗雖然關著,可街道上的汗臭、水溝的臭味,路邊攤炸東西的香味,混合著窮苦人身上的特有的味道,讓他不禁微微皺眉。謙記因為死了人,死得還是老闆,倒是老闆生前的同僚請了僧人來,驅邪念經。
靜淵的車被堵在道上,**穿過絕望的存戶的叫喊,像天上吹過的鴿哨,輕輕地飄來:
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等,聞佛所說,歡喜信受……
靜淵冷冷地哼了一聲,歡喜信受,多大的諷刺他只看到處處是長著癬的癩皮狗,令人噁心的貧窮。
他的腿上,是天海井幾十年來彙集的財富,從運豐號的手掌下一點點積攢起來的財富,是這些流民散戶、庸商腐儒想都想象不了的財富,只有它才能帶來歡喜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