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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現有的火圈井已井老氣枯,在清河郭家山附近正在開鑿新井,可能影響原地舊井的瓦斯火力,那時則更難辦了。秉忠向舜謹建議,清債抵償,按“井債井還”來確定,公債、私債各不相涉。
舜謹一向懦弱優柔,為父親的喪事和家產分割已經愁壞了,此時也是秉忠說什麼,他就答應一聲。
秉忠認為自己是外人,雖然舜謹未必能聽得進去,他卻不能不跟他一一分析清楚情況。
杜家的債主有三種:第一、軍閥官僚,第二、井灶商號;第三、杜家井灶裡的職工和平民。
第一種人分文不能短少,稍不滿意恐要抓人,現在時局這麼亂,必然當先把軍政方的舊債趕緊還清,否則後患無窮;第二種有磋商餘地,也是主要債權者,大多有舊交情。第三種都是可憐人,節衣縮食,所餘的錢,的來不易。
舜謹道:“家父生前提過,不能短少井灶長工一分一文。畢竟都是幾十年跟著來的,錢也不算多。”
秉忠點頭嘆道:“你父親就是太過仁義了,不過他說的對,哪怕傾家蕩產,也不能失卻人心,這才是真正走正道的好商人行徑。大少爺能與你父親一般想法,實屬不易。”
善存以商業協會會長的身份出面,請各位債權人在會所井神廟協議,請來清河公斷處主任,反覆磋商,最後以“企業抵佃出賣,止息攤成”的辦法,由債權人舉派代表成立同興祥抵償債務債權小組,債務清償的時間,限為一年。
杜家曾入股善存在重慶的銀行,略有盈餘,私下裡,善存建議舜謹將銀行股份變賣,用以償還軍政方的債務。舜謹因要張羅喪事,脫不開身,秉忠主動提出幫舜謹跑一趟重慶,舜謹自然是千恩萬謝,善存卻道:“我已經讓至聰先去了。”
秉忠面色微動,看了一眼善存,沒有說什麼。
那一天,正好是杜老闆出殯的日子,晗園地處高處,可以俯瞰清河,下人們擠在露臺上看著清河對岸長長的送葬隊伍,噼噼啪啪地鞭炮聲遠遠傳來。小桐費力地擠著眼睛:“大*奶在哪裡呢?東家在哪裡?”
黃嬢嘲笑:“這麼遠,你怎麼看得清楚?”
這時,一陣更為猛烈的劈啪聲響起,卻是另一個方向,碼頭的方向。
清河太平的日子已經有好幾年了,晗園的下人們,很自然地、再一次把槍聲當成了鞭炮聲。
第二卷 孽海 第四十六章 亂山殘照(5)
第四十六章 亂山殘照(5)
“至衡,來,走這一邊。”金枝走在山路朝裡的方向,外面一頭全是泥濘,她怕七七嫌髒,忙朝她招招手。
因為相隔好幾個人,七七可能沒有聽見,又或許是想著什麼心事,金枝叫了好幾聲,她竟然沒有回應。一個丫鬟聽從杜夫人吩咐,小心地往回走了幾步,扶著金枝的手臂:“三太太小心,路上滑,就快到了。”
金枝冷笑了一聲:“我要摔死,省了多少人的事”
杜夫人回頭嘆了口氣:“老爺還沒入土呢,妹妹,別鬧了。”
金枝心中一酸,只好任由那丫鬟攙著,加快了腳步往山上走,回過頭,見七七依舊冷著一張雪白的臉,她身旁的靜淵想要攙扶她一把,七七的手不自覺一摔,靜淵神色倒是若無其事,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金枝往前又走了幾步,再一次回頭,兩個人的手已經牽在了一起,清河的名流如雲,他們是多麼珠聯璧合的一對恩愛夫妻。
杜家的祖墳在紫雲山的後山,按清河的習俗,親友們送葬,到距離祖墳一百米處,除了直系血親,其他人均候在界限之外,待棺材入穴,合土,鞭炮齊鳴,眾人默哀片刻,便沿著來路回去,杜府裡已經擺上了酒席。
送葬的隊伍,排了長長的一列。
杜老闆一生,經歷清朝覆滅,民國初創,軍閥混戰,飽嘗官場的排擠打壓,駐軍敲詐劫掠,同行算計傾軋,族人內證紛爭。不過,“艱難困苦、玉汝於成”,他靠誠信寬厚、中正仁和的思想理念,抱著“吃虧是福”、淡定自若的心態,審時度勢,趨利避害,甚至委曲求全,忍辱負重,同興祥雖然在他身後負債累累,但清河所有的商人,包括他的債主,都願意傾囊相助,幫杜家渡過難關。
眾人在紫雲山的霧嵐中感慨著人世無常,兔死狐悲,又為各自的命運擔憂。
靜淵的眼光一刻也沒有離開七七,一路上她一直沉默,連看到善存和至聰、至誠等人,也都懶懶地不怎麼打招呼。
沒有誰知道那天晚上他和她之間發生過什麼,下人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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