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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聽著,淚如泉湧,突然變成劇烈而低啞的嗚咽。
至誠早就醒了,趴在桌上不敢動,悄悄伸手,擦掉了眼中的淚水。
……
天剛朦朦亮,戚大年找上門來,穆管家問他何事,他卻支支吾吾,只問:“大*奶可安好?”
穆管家嘆道:“半條命都快沒了,不過能平安回家來,也算是萬幸了。”見戚大年臉上表情不知道是輕鬆還是擔憂,因問:“戚掌櫃這麼早跑過來,就是來探望大*奶?哦對了,不知道姑爺可好?古掌櫃說在昨日在路上碰到姑爺去鹽店街,可有事沒有?”
戚大年苦笑道:“他很好,只是少爺受了傷,東家在紫雲山的醫療站陪著他,可心裡還是掛念大*奶,便讓我來問問。大*奶受傷了嗎?要緊不要緊?”
“是受了傷,還在防空洞裡被癩子蟲咬了,發了一宿的燒,還好,撿回了一條命。”
戚大年往廂房的方向關切地看了一眼,嘆了口氣,正要告辭,卻聽走廊上有女子聲音道:“戚掌櫃。”
他登時侷促不安,臉上竟露出一絲怯意來,隱隱的天光下,七七形容憔悴,立在廊下,手扶著廊柱,眼神清冷,也沒有走過來,只往前稍動了兩步,“文斕的傷勢如何,能挺過去嗎?”
戚大年心裡沒來由的不安,恭敬答道:“少爺已經脫離危險了,謝謝大*奶關心。”
“那就好,沒事就好。”雲淡風輕的口吻,聽不出一絲情緒,像說著別人的事情,“勞您回去通報一下林東家,之前我和他原有個契約,一年之內解除婚約,如今雖尚不到一年,我希望他能寬宏大量,就在這兩天提前跟大家公佈一下離婚的事情。若是有何為難之處,或是忙不過來,那一切瑣事便由我家來做,希望他能體諒。”
七七說完,扶著廊柱緩緩往裡走,戚大年臉上客套的笑凝滯了,呆呆站立。
……
紫雲山的醫療站滿是傷員,戚大年找了許久方看到靜淵,傷員越來越多,文斕的病床被挪換了好幾個位置。
文斕正沉沉睡著,可靜淵和錦蓉的臉上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錦蓉把手放在兒子的被子上發著呆。
靜淵回過頭,戚大年看到一雙無神的眼睛。
“東家……文斕少爺沒事吧?”戚大年心中湧起不祥的感覺。
靜淵站了起來,“去外頭說。”
他們走到崖邊,山崖對面,鹽店街依舊冒著黑煙,餘火在燃燒,將天空染出斑駁柔和的色彩,雲影都是淡淡的紅色。被毀掉的世界,竟是如此壯麗如此憂傷。
“七七和文昌還活著嗎?”這問詢的語調分明是冷靜的,可戚大年卻從中聽出哀懇。
“大*奶和小少爺都平安無事。”戚大年把在孟家的經過完整敘述了一遍。
靜淵安靜地聽完,又把適才的問話重複一遍,就似什麼也沒有聽到。
戚大年愈加擔心,只好又說了一遍。
靜淵定定地看著前方,他的臉上出現一種異樣的靜謐,漸漸的,漸漸的,他忽然如同被抽去了力氣,跌坐在地。
戚大年看著他長大,知道他自小愛潔,生活井然有序,向來不恥粗人舉止,坐有坐姿站有站相,可現在卻像個流浪漢一般,既不理會別人的目光,也不顧地上的骯髒,兩腿伸開,就這麼頹唐地坐著。
“他們還活著。”他兩道淚水流了下來。
她和孩子還活著,還好,只是關於她的一切,都與他沒有了關係。
而他的一切,全毀了,家園,祖業,包括他自己。
他知曉在宿命之中,就如置身颶風,會被拼命翻騰、碾壓和摔打,這颶風如此有力,在他的四周伸展了開去,像無窮無盡的海洋,而他,則漂浮在最深的漩渦中。無可奈何,是因為其實早已能預知結局;他知曉他與她是彼此的光和熱,是風中的燈芒,火焰糾纏在一起,盛開得固執激烈,可依舊會焰焰寂滅。
她終於甩脫了一切,獨有他,要守著這一片頹敗的荒蕪,那之上是他遺落的情意、往事、痛心與悔恨,這樣的難堪,只能獨自收拾。進一步,退一步,於他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是絕望,只是無望,此生無望。
“戚伯伯,”靜淵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文斕的右手可能再也拿不了東西了。”
文斕的右肩骨被木條穿透,雖保住了性命,挺過了高燒,但教會的外國醫生本著多年的經驗,在看了X光片後推斷,碎裂的骨頭也許已經破壞了文斕右臂的神經,按此時的條件,即便是立刻進行修復手術,文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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