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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也聽過這個故事,但沒有太往心裡去,長尾巴也就是返祖現象而已,到醫院割了不就行了?
結果有一天,寢室裡的王姐氣呼呼地告訴楊紅,她今天跟班上幾個男生吵起來了,是為了楊紅,因為那幾個男生在那裡猜,說楊紅人長得不錯,怎麼沒有男朋友?是不是因為有尾巴?王姐說:“你看他們無聊不無聊?我告訴他們,你們再這樣瞎說,看我不撕你們的嘴!我跟楊紅一起在澡堂洗過澡的,我敢肯定她沒有尾巴!”
楊紅驚呆了,連謝謝王姐都忘了,只在那裡想:看來我不光需要一個處女證明,當務之急是弄一個沒尾巴證明了。再到教室去上課的時候,楊紅就覺得男生的眼光都盯在她那個該長尾巴的地方,心想表姐說的一肩高一肩低跟這個相比,真的不算什麼了。如果男生都這樣推理,心裡喜歡我的人也不敢喜歡我了,更談不上追求了。
楊紅就老覺得心裡憋得慌,好像老想跟誰吵一架一樣,但又不知道拿誰開刀。總不能自己跳出來,發個宣告,說自己沒有尾巴吧。
有一天,王姐問楊紅:“周寧說他挺喜歡你的,你願不願跟他接觸一下?”
楊紅就沒覺得這話刺耳,反而覺得王姐這話說得有水平,應該不算是撮合,最多算是傳個話,說了周寧是喜歡我的嘛,再說,也只是接觸接觸。
楊紅就答應當晚到人工湖邊去“接觸接觸”喜歡她的周寧。
5
生活中有些事,雖然事後看來都是陰謀詭計,但當時並不讓人起疑,或許本來就只是湊巧,不是什麼陰謀詭計,圈套是後來被人分析出來的,不是當初設下的,也未可知。
楊紅是王姐用腳踏車帶到人工湖邊去會周寧的。楊紅本來自己有腳踏車,不過那天王姐堅持要帶楊紅去,楊紅也不想給周寧留下一個“楊紅飛車會周寧”的印象,就讓王姐把自己帶去了,顯得矜持一點。
王姐是嚴格按照當時的約會禮節做的,女方絕不可以比男方早到,所以等王姐把楊紅帶到湖邊的時候,周寧已經坐在石頭凳子上抽菸了。看到王姐帶楊紅過來,急忙扔了煙,站起來迎接。王姐說聲“你們都認識的,不用我介紹了”,又聊兩句,就匆匆地離去了。
周寧彷彿也懂約會條例,知道自己有維持談話的責任,就天南地北地扯了一通閒話,不知怎麼就扯到人的名字上來了,周寧就極力誇讚楊紅這個名字好,好聽,又好叫。
楊紅倒不怎麼喜歡自己的名字,覺得周寧討好得有點過分了,就說:“叫‘紅’的人太多了,搞不好就同名同姓。你的名字起得不錯,沒落這個俗套,看來你父母很有水平。”
周寧就呵呵一笑,說:“我父母都是大老粗,有什麼水平?這名字是後來改的,我以前叫周奮鋼。”楊紅聽到“周糞缸”幾個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別開玩笑了,哪有父母給自己的兒子起這麼一個名字的?”
周寧說:“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我父母。”然後周寧就把他改名的故事講給楊紅聽。“奮”字是他的派,是不知哪一輩老祖宗選好了的,到了他這一代一定要用在名字裡的,而且一定要用在中間。這個“鋼”呢,是父親選的。周寧的父親曾在礦山幹過,家裡幾個兒子的名就都帶個金屬,“鋼”啊,“鐵”啊,什麼的。也不是父母沒把這“奮”和“鋼”連起來琢磨過,兒子的名字嘛,父母是想破了頭也要想出一個寓意深刻的名字的。
問題是在周寧老家,糞不像別處的糞那麼文雅,他們那裡的糞粗野一些,只算個“屎”,而且待遇也差些,不用缸盛,只挖一個坑裝著就行了,所以周寧老家只有“屎坑”,沒有“糞缸”。
在周家衝的時候,雖然老師也號稱是普通話教學,但也就是把聲調變了一下,發音還照當地話發,所以也沒人意識到“奮鋼”就是“屎坑”。一直到周寧搬到銀馬鎮了,那裡的老師到底是大地方的老師,水平高多了;學生也畢竟是大地方的學生,知道“奮鋼”在普通話裡就是“屎坑”,就有同學圍著周寧“糞缸”、“屎坑”地叫。
周寧跟人打了幾架後,才明白為什麼別人管自己叫“屎坑”。又打了幾架,還背了個記過處分,才認識到“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用在這裡不合適,這不是一個奪取政權的問題,而是一個如何限制言論自由的問題。自己能力有限,打遍銀馬鎮也封不住別人的嘴,治標不如治本,所以就鬧著要改名。最後請學校語文老師幫忙選了一個名,跑到鎮上派出所把名改了。周寧也不知道老師為什麼為他選這個“寧”字,可能是希望新名字像個緊箍咒一樣,把調皮搗蛋、扯皮拉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