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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處站了許久,我才鼓起勇氣朝木屋走去。
門口的帶刀侍衛拉著門,他沒怎麼用力,但整個屋子一陣搖晃,開個門都似要將屋子拉倒。
門被開啟,一名侍衛向裡面叫道:“皇貴妃娘娘……”
我狠瞪了他一眼,他似怔了怔,將餘下“駕到”二字又咽了回去。
我彎腰走進那道還沒一人高的門,本來已經再三叮囑自己,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表現出難過,但看到那樣的胤禩,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他坐在地上,身下墊著薄薄一層茅草,一旁是生黴發著臭的粗布被子。就算是康熙五十五年他病得差點死了時候,都沒有此刻這麼消瘦。
他看到我,眼裡閃過一絲震驚之色,隨即又平靜下來,目光移向一邊,喃喃道:“皇貴妃娘娘……”
我再也忍不住撲到他懷裡,抽噎道:“胤禩……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不會……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良久,他的手滑上我的背,低聲笑道:“傻丫頭,你怎麼還是那麼傻?”
我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他,他凌亂的頭髮垂在額角,遮擋了憔悴的面容,但佈滿血絲的眼裡閃爍著明亮的清光,滿是心疼地看著我。
“胤禩……”我緊抱著他,泣不成聲。
“你現在好好的,就是我想看到的。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他手指顫抖著滑過我臉頰,將我不斷湧出的淚水一點一點擦去。
千言萬語似乎一瞬變得多餘,我靜靜依偎在他懷裡,只想默默地貪婪地享受這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時光。
但這樣的時光卻太短暫,不多時,門外的侍衛已在催促我回去。
“陌兒……”他輕聲喚我道:“答應我……”
“不。”我猛地搖頭,我知道他又要我答應他好好活下去,從前我可以答應他,因為他還在,我還可以為了他,多苦多難都堅持下去,但若他不在了,我是生無可戀,他怎麼能那麼狠心將我一人留下?
他眼裡心疼之色更甚,抓著我肩頭的手不停顫抖。
“胤禩,你再對我笑一下好麼?”我懇求地看著他,多想再看一次他溫柔如春風的笑容。
他笑了,雲淡風輕地笑了,像從前那樣。
我伸手拂過他蓬亂的頭髮,撫著他舒展開闊的眉宇,撫著他消瘦卻依然俊逸的臉,多想留住這微笑,永遠都不要它消失。
門外的侍衛再次催促我。
我抓著他的手,也對他微微笑著,“我們《一朝·一夕念》的故事已經寫到完結。”
“是嗎?”他目中閃過一絲驚喜,“結局是怎樣?”
我淡淡一笑,低聲輕吟:“輪迴處,再相見,生生世世,與君心牽。”
他一瞬愣住,我鬆開他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往門外奔去。
我害怕多停留一秒,都無法保持最後的微笑,我也想最後留給他的是燦若朝陽的微笑。
九月初七傍晚,養心殿一個小太監小榮子匆匆走入我的寢宮,滿眼不安之色上前給我打千兒。我吩咐房裡的人都退出去,向他道:“有何事?”
他走近我,壓低聲音道:“前些日子娘娘要奴才留意的事,真的……”
我心頭一緊,頓時跌坐在椅上,顫聲道:“確定麼?”
他點了點頭,更加不安,“奴才今日一直在養心殿服侍,親耳聽見皇上讓焦公公明日帶毒酒去宗人府,雖然沒聽到有關八爺的字眼,但料想是要賜死八爺,奴才害怕,立刻就來通知娘娘了。”
果然,這一天還是逃不掉。我重重喘了口氣,極力保持鎮定道:“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晚上天下起了小雨,我撐著傘,獨自去到寧壽宮的“思憶亭”,胤禛已經在躺椅上等著我。我輕手輕腳走過去,收起傘,到了他身後。
他閉著眼,低聲道:“你來了?”
我伸手輕揉著他的太陽穴,半晌道:“臣妾現在開始給皇上講故事,可以麼?”
他仍是閉著眼,“嗯”了一聲,“這幾日你講的故事都太悲傷了,朕今日想聽美好的故事。”
我默然許久,手又移到他後頸處輕揉,緩緩道:“臣妾今日想講自己的故事,至於能不能有美好的結局,全看皇上了。”
他頸背的肌肉一瞬繃緊,良久道:“你先講。”
我輕咳一聲,緩緩道:“從前有一個被挫骨揚灰的郭絡羅氏,因為冥府規定,凡被挫骨揚灰之人,入世輪迴需得歷經十世苦難,與她同年去世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