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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我一眼,“你沒有向公主賠罪?”
我毫不避讓她的目光,答道:“有。”
“哦?”她輕哼了一聲,“你如何說的?”
我忍著嗓子的疼痛,輕聲道:“奴婢對公主說,太后讓奴婢來向她賠罪。”
“然後呢?”
“然後奴婢就在院中跪著了。”
“你沒有辦法讓公主原諒你?”
“沒有。”
“你就沒再說話了?”
“沒有。”
“一句話都沒說?”
“沒有。”
她忽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聲音也尖銳了,“你為什麼不說?你不是那麼會說話的麼?”
我淡淡道:“奴婢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她冷笑了一聲,“求饒你也不會?”
我看著她的眼睛,仍是淡淡道:“不會。”
“好,好,好,”她像是有些生氣了,而且氣得不知說什麼好了,揮手喝道,“那你繼續去跪著。”
我已經不怕了,心裡在大笑,還有一絲血腥苦澀的味道。我昨日都在後悔沒去做康熙的女人了,我的心早就死了,我還怕什麼?
我低頭道:“奴婢告退。”然後轉身往外走。
“你站住!”太后尖銳的聲音在我身後如同咆哮,“哀家不信你真沒辦法和公主修好,你不是不能,你是不願意!你在和哀家較勁,是不是?好,那好,哀家就要看看你到底能倔到什麼時候。”
我在和她較勁,我在和掌握我生死的人較勁,我是不是瘋了?一番應答,心情激憤,已將我最後一點力氣都用盡,我一腳邁出,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頓時就失去了知覺。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我回到了現代,我終於看到了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夢很真實,真實得連擁抱時身體的溫度都能感覺得到,小艾俏皮的笑容在我眼前如同芍藥綻開,伸手就可觸控。小堂弟勾著我的手指,對我說,姐,給我找個好姐夫。我還可以嗅到他手上淡淡的菸草味道。我從小到大一切一切,都彷彿電影回放,清晰而完整。我想抓住,我想緊握這屬於我的美好,但卻看著它們在我指間碎裂,如楊花紛飛。割破手的鮮血,在我眼前漫延,朦朧血色中,我看到了世間最無情最殘酷的地方,我在一道道宮牆中彷徨地穿行,躲避著一個個險惡的陷阱,遍體鱗傷。然後一個穿著明黃龍袍的男人對著我大笑,你躲不了,跑不掉,你只有做朕的女人。我掙扎,大叫,絕望地哭盡了最後一分力氣,周圍一片死寂。
這個夢在我昏迷的時候翻來覆去地做,已經成為一個魔魘,不得掙脫。
我睡了兩天才完全清醒,這其間我有一點點意識,知道有人來餵我吃藥,給我蓋被子,但是轉瞬就又沉沉睡去。
睜開眼就看到青鳶坐在床頭,她憔悴又疲憊的臉,令我的心一陣揪緊,那一剎那,我眼前浮現出上一次病重時玉容焦灼緊張的神情,忽然像是被重擊了般頭痛欲裂,我還想保護她,我卻這般輕生。回想昏倒之前,我好像是去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我都是在幹什麼糊塗事?我竟然想放棄我堅持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剛剛起步的道路,我竟然想去做皇妃,我竟然拋生忘死什麼都不在乎了,甚至想著死了更好,反倒解脫了。原來我不是俊傑,不識時務,我的血液中竟有著那麼恐怖的反叛因子,連理智都壓制不住。
跪在公主院中的那一日夜我鑽牛角尖鑽入了死衚衕,現在從鬼門關出來,回頭再看,才跳了出來,賠個禮道個歉有多難?能比向命運屈服,去做皇妃,捨棄自由、幸福還難啊?我只是在維護做奴才也不卑賤的尊嚴,到底值不值得?
我微微苦笑,這兩日被那噩夢反覆折磨,我才知道我有多懼怕成為皇上的女人,我哪裡做得到?我心裡堅守的要獨一無二的愛情,怎麼能放棄?
青鳶見我醒來,疲憊無神的眸子立刻亮了起來,向紫芸叫道:“芸兒,小陌醒了。”
紫芸睡得不沉,一聽青鳶叫她就醒了,披了件衣服下床走過來,她還有些咳嗽,病也未全好,還要照顧我,我覺得老天待我不薄了,我為什麼不知道珍惜,還讓她們擔驚受怕,我去做皇妃,在後宮爭鬥競逐,還去哪兒找這麼好的姐妹?去哪兒找這種樸實無華的友誼?
我喉嚨還是很痛,嚥了下口水,輕聲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青鳶去給我擰帕子洗臉,隨口道:“寅時剛過。”
我想著那就是夜裡三點多,她竟連覺都不睡守著我,我又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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