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1/4 頁)
此時晚燈初上,夏日漸弱的微風消失在夜色裡。大城市的萬家燈火外,夜在漸漸濃郁。海城正站在藍染狹小的租屋裡,注視著牆上那幅畫。
從藍染初到北京時,他就奉命照顧,穆希昊曾要求他負責藍染的每一處生活細節,這套小房子的鑰匙他自然也有備份。
只是沒想到,會用在今天。
他輕輕地伸手,摘下了牆上的畫。
《梵高的咖啡館》,他尋找了許久的另一幅。他家的悲劇因他的畫而起,藍家的遭遇是否也與藍染的這幅有關?
隨著穆慎行定居北京,案子已經到了緊要的時候,他很難再周全地分心看顧藍染,像今天一樣的事情可能還會發生,只要這畫在藍染身邊,她總會忍不住觸動這畫裡命數的法則,而他不能每一次都及時攔住她。
只是幸運的是,藍家的畫直到最近才回到藍染的身邊,如果不是這樣,也許她也要像自己一樣在懵懂未知時就過早面對險惡的命運。
現在他必須將這幅畫拿走了,這是在他目前能找到的最穩妥的辦法。
實際上,他是一個無法靠近她的人,因為他連僅有的時間也快失去了,更或者,不知道哪天就會在行動中遭遇不測。她活在日日升起的陽光下,他退走在不斷消融的暗影裡。如果他無法再為她做什麼,那就拿走這幅畫吧。讓她可以永遠生活在陽光裡,哪怕就像今天般最後與他擦肩而過,也是迎向擁有無數可能的未來。
這場恩怨,犧牲一個人就夠了。
海城關上了房門。
兩個小時以後,藍染揮別了車裡的穆希昊,上樓回家。
聲控燈一層層亮起的樓道里,或明或暗,像電影膠片裡明滅不清的鏡頭,藍染開門,將混亂昏暗的世界關在身後。
沒有開燈,今天她真的有點累。
白天一場爭執,意外地結束了第一份得來不易的工作、第一次追求理想的努力,但最讓她煩躁的是,桂靜齋樓外陰影裡海城和雲流月相擁親吻的樣子,在她腦子裡一直轉個不休,像不聽話的萬花筒攪得她心頭一團亂。
開啟燈,藍染趴在床上,視線習慣地望向牆上的畫。可是頓時她坐了起來——牆上竟然空空如也,《咖啡館》不翼而飛!
藍染大驚,無數可能性剎那在腦海猛竄,她衝過去,看到了牆根下的一張紙條。
“君畫我借,來日再還。——海城”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竟然擅入這裡,不告而取?!
藍染捏著那張字條,纖細的指節發白,手微微顫。驚詫、憤怒和不能置信的感覺擊得她一陣眩暈。
她立刻撥海城的電話,四平八穩的女聲告訴她“您撥打的手機已停機”,她心裡咯噔一聲,拿起揹包就出了門,打車直奔海城的家。
天上一輪冷月,澆熄夏夜的喧囂,海城的住處依舊綠樹蔥蔥,可是公寓大門緊閉,藍染按了半天門鈴也無人應聲。
怒氣這樣折騰下來已經平復了不少,藍染將短髮捋到耳後,細細想海城這樣做的用意和原因。為什麼帶走了她的畫,就像他們將不再相見一樣。
可是那紙條上的字跡有力平穩,可見留字的人毫不慌張,他是有意這樣做的。
藍染咬著編貝牙齒倔強地想——躲我嗎?我會把你找出來!
第28章 28
海城的確沒有在家,事實上他已經搬離了原處,住進了他一直假裝居住的盛安“阿龍”的公寓。
穆慎行派他回蓉城查費老的背景,也就是說作為“阿龍”他已經離開了北京。這麼好的不在場證據時機不容錯過,他趁夜再次潛回了盛安大廈。
董事長辦公室的百葉窗低垂著,月光化成一絲絲投射在地毯上,微弱而幽涼。又一次入侵電腦失敗,海城有點急躁。
他離開那張奢侈的辦公桌几步,徒然地思考下一步。李警官上次已經給了他訊息,湖北荊州戰國大墓被盜大案的文物有跡象顯示移入京畿方向,他能否找到點線索呢?
還有一件事,也是他一直猜測良久。穆慎行為什麼要特地拍下那幅7號拍品的古畫,這幅畫有什麼特殊之處嗎?為何在拍賣後畫就無影無蹤了?
無意中,海城感到辦公桌後的角落裡泛起一個微弱的反光,月光微瀾,那反光又閃了一下。
他的立刻轉過頭去,看到了巨大屏風下的那一點亮芒。
是一顆很小的玻璃,嵌在貴重的落地屏風下。
每天被保潔人員打掃得一塵不染的辦公室裡怎麼會有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