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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下面人行橋的扶欄要多出橋身一截嗎?”他牽起她的手,漫步走向欄杆邊,低聲示意她往下看,“那邊,左數第七個扶欄,當時,它就掛在那裡。”
她的淚湧了滿臉,連擦拭都忘了。
他傾身向前,凝神看著她的臉、她的眼,良久,才伸手為她拂拭淚水。
一滴冰涼透明的淚珠,猝然滴落在他的掌心。
他輕嘆了一聲,極淺的呼吸就呼在她的耳際,語聲低得幾乎讓她聽不見,“沈子言,那天我一直都在這裡,等你。”
“為什麼?”這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可是沒有得到他的親口回應,她始終都不能夠相信。
“我以為,現在你已經全都知道了。”他靜默了一會兒。
“可我不知道。”她抬起頭,淤積在心中多年的悽楚痠痛沉鬱煎熬在這一刻全都湧上心間,唇間流淌出來的聲音因此略帶了一點顫音,“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會放棄保送,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要我去北京,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和蘇筱雪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離我那麼遠,那麼遠,你跑到英國去,沒有隻字片語。現在你說,你那天一直在這裡等我,你說我知道原因!……林堯,我為什麼會知道原因,你覺得我憑什麼會知道原因?”
他攬開雙臂將她抱入懷中,她卻拼命屈起手臂抵在兩人之間,他的手臂卻越來越收緊,最後逼迫得她動也不能動,“小西,”他低聲輕喚她名字,聲音嘶啞而含糊,“你想我嗎?”
被他緊緊抱在懷裡,聽得見他的心跳,因為喘息的緣故,跳動的很快,胸口的溫度很暖很熱。她的額頭低垂下去,抵著他的心口,驀然發現自己的心一直在隱隱作痛。
沒有欣喜若狂,只有持續不斷的心痛若絞。
林堯,你知不知道,想念你,幾乎已經成為跟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每一天,十年來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念。在音訊相隔甚至海天相距的這些年裡,這樣希望渺茫的等待想念簡直比任何酷刑都要來得殘酷!
肺腑內滿溢了悽楚與酸澀,哽咽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她才近乎賭氣一般搖頭,“不想。”
不想念,不想念,一點也不想念。因為,不用想念,林堯,你每天都在,每一天。
“這樣啊,”他輕咳了幾聲,好一會兒喘息才平復下來,“可是,我很想你呢……”
微風輕拂過眼角、眉梢,子言的耳畔彷彿聽見刺啦一聲輕響,有什麼堅硬的東西破碎的聲音,那墜落的碎屑雖然輕微地割傷了心扉,卻迅即就被化為灰燼,流沙一樣被風輕柔地吹起,散盡,消失蹤跡。
時光真是殘忍,隔了山長水闊,將他們分隔在天與海的另一端,讓她只能在思念、痛苦、哀傷、眷戀與絕望中蹉跎了許多歲月,直到物換星移的多年以後,才姍姍來遲地將他帶到她面前,讓她含淚看著歲月流逝蒙上的那些塵埃,是怎樣一點一點被細緻地擦拭乾淨,最後全部變得清晰。
她的愛情和勇氣在多年的辛酸輾轉間早已蹉跎殆盡,只剩下一點沒有清除乾淨的餘燼,只因為他這簡單的一句話,便如弦絲撥動,觸動了她藏在最柔軟深處的一點火種。
良久良久,她才終於能夠鼓足勇氣仰首去看他的面容。
第一次見到他的眼神如此毫無掩飾地看向她,微亮的清光如星子,眼底卻瀰漫淺淺的溼潤,好似溫柔而無限悲傷,如深海漩渦般要將她身不由己拖入進去。
宛若有誰在用寸長的細針尖銳地刺入眼眸,也許只不過是被風吹入了某粒極細的沙礫,子言的眼睛瞬間便迷濛一片,淚水不可抑制,再次泉湧了出來,“不相信。”
他卻忽然微微一笑,“還是這樣口是心非。”
“不是。”她難堪地轉過頭去,最瞭解她的人,始終是他,無論何時,無論過了多久。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他第一次,流露出這樣無奈的語氣,嘆息一聲,“別哭了。”
“眼睛進沙子了。”她用了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拙劣藉口來掩飾。
林堯的臉上有稍縱即逝的促狹表情,“這樣啊,”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卻有一絲極淺的笑意流露在唇邊,“來,讓我看看,幫你吹一下就好了。”
“不要。”她立刻知道沒有好事,不由自主,後退了兩大步。
他很從容地邁前兩步,伸手一攬,已經將她的臉輕輕捧住。
心跳不但沒有加快,反而緩慢得像停止了跳動,耳膜邊有沉重的聲音,是她自己心臟搏動的迴響,一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