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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對著一桌菜餚正垂涎欲滴的時候,電話忽然響起來,她悻悻然離開桌子,卻仍然捨不得放下筷子,沒好氣的提起話筒:“找誰?”
語氣不太好,然而對方的涵養真不是蓋的,立即用甜美溫婉的聲音回答:“子言,我是筱雪。”
這無限親熱與密切的稱呼震住了她,她半晌才狼狽的連連道歉:“對不起,是你啊。”
蘇筱雪說的是第二天同學聚會的事,子言滿口答應下來,掛了電話之後才想起,她好像忘了要給季南琛打電話報平安。
其實心裡是有點不自在的,這不自在雖然很微弱,卻已經足夠影響到她給季南琛打電話的心情。子言用了一分鐘的時間來思考這件事,然後毅然決定,吃完飯之後再考慮要不要打這個電話。
然而這頓飯註定是吃不好的,還沒有來得及離開電話機,鈴聲便又催命似的響起來。
子言嚥著口水望了一眼飯菜,剛才被蘇筱雪堵回去的怨氣立刻發作起來:“季南琛,你最好有個正當理由,否則我做了餓死鬼也不會放過你。”
季南琛朗朗的笑聲傳來:“是不是耽誤你大小姐吃飯了?我請你吃就是了,就明天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子言覺得自己的聲音馬上柔軟得不可思議:“季南琛,我要吃那種沙鍋,炭燒的,我和龔竹都愛吃死了。要是能再喝上一點米酒,做神仙也不換。”
季南琛忍著笑連聲說好,子言才忽然想起,“呀,不行,明天我們班同學聚會。”
“不礙事的,我們班也聚會,晚上一般都沒活動,不衝突。”
“你們班也聚會?怎麼都湊一堆去了?”子言咕噥了一句。
“要不改天我組織咱們復讀班也聚會一次?”季南琛笑著說。
“別,你千萬別!饒了我吧,我最不愛湊這種熱鬧。”子言馬上求饒。
第二天出門時,父親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子言覺得奇怪,“怎麼了?”父親搖搖頭,又點點頭,“覺得自己女兒長大了,有點感慨。”
子言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又看看身上的衣服,最後不放心的站到穿衣鏡前再照照有什麼不妥。
鏡子裡的沈子言,身量高挑,長髮垂落,沒有挽起,只用了一個米色寬頭箍固定頭髮;穿著母親新買的翻領短大衣,蹬著一雙繫帶的扣釘小牛皮鞋,很大姑娘的樣子。
她第一次發現,其實自己的面板還是很白的,大概上海的水土養人,又幾乎吃不到最愛吃的辣椒,她臉上連顆小痘痘都不長,氣色相當不錯。
是有些什麼不一樣了,氣質和從前完全不同,鏡子裡的她文靜而矜持,蛻變得幾乎像個閨秀了。不小的變化,連父親都察覺到了。
忽然有個極淡的影像躍入腦海,彷彿九歲那年的某一天,她也是這樣,立在一面大鏡子前仔細端詳自己,為某件事和某個人而懊喪了半天。
極酸楚的感覺泛上來,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立刻逃也似的離開鏡子。
她出門前抱著父親親了一大口,“老爸,我走了。”
其實聚會這種事情,後來經歷得多了,也就不過如此。但是第一次還是感覺很新鮮的,雖然天氣很冷,一直陰沉著像要下雨的樣子,可是終究沒有下起來。
昔日同學陸續到了二三十人,大家圍著母校走了兩圈懷舊,順帶承接著還沒放假的學弟學妹們羨慕的目光,說笑了一陣子。
彷彿中學時壓抑的青春期一下釋放出來,女同學們紛紛成為調侃的物件,誇沈子言女大十八變的男同學很多,大多數都還是抱著玩笑的口吻,真正凝聚男生們眼光的聚焦中心,自始自終只有一個人。
蘇筱雪晶瑩皎潔的膚色,細膩精巧的五官,包括略顯玲瓏的身材,無一不是吸引眾人視線的焦點,她的美,淡而自然,雖然笑容有些清冷,卻平添神秘和魅力。她就那樣落落寡歡的站在那裡,在場的所有女同學就已經被她遮得黯淡無光。
子言嘆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明白,蘇筱雪如果不喜歡這種聚會大可以不來,可是她偏偏來了,而且堅持了一上午都沒開口說要走,著實令子言很困惑。
在母校的漢白玉雕像前不知是誰提議照相,於是開始了新一輪的熱鬧,子言坐在花圃的石階上,低頭整理了一下鞋帶,漫無目的走了一上午,她確實有點累了。
今天聚會的班級還真多,陸陸續續有人走過,子言撐著腦袋想,也許待會兒會遇見季南琛也說不定。
這個念頭一起,馬上就直覺到有人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