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第1/4 頁)

夜未歇的蟲鳴，依舊聒噪， 不知疲倦。朝霞如水墨般，自天邊散開，浸染了半邊天際。

這是哪裡？是鄉下沒錯，但卻是哪裡的鄉下？

她是不是已經遠離了那座城市？匆匆翻找手包，在夾層裡抑制出那張揉皺的車票，定睛一望，方鬆了口氣，是沈浪表姐家那個鄉下，確實已經離得夠遠了。

翻開電話，竟有十個未接來電，全是蘇彤和家裡的號碼。

她心下一驚，壞了，沒有和家裡打個電話，就跑出來了，這一天一夜，爸媽還不急瘋了。

撥號過雲，還沒接通，又掐斷，猶疑了兩秒，寫了條簡訊回蘇彤之後，便關了機，這段時間，她要絕對的安靜。還不知道要怎樣回去面對家人，她心中始終有愧。

不一會兒，汽車在一個小站停了下來，蘇青向外望了一陣，略略看了眼站牌，便下了車，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如江南一般的溫柔水鄉。大大小小的池塘，河流河流，湖泊，如水晶一般，在朝陽下熠熠奪目。從不知道，北方居然也有這般河川縱布的地方。

蘇青心中頓時豁然開朗了許多。湖泊之間，是不甚寬闊的田埂，僅能容下二人並肩而立。

雨停後不久，田埂的水漬　還沒有乾透，踩上去軟軟黏黏的，蘇青穿著高跟鞋，一踏上去，鞋跟便陷進去了。

這樣的話，每走一步便需要使力拔出鞋跟，一小段路之後，人便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抬眼向四周張望一番，作了遠處的棉田裡，幾位婦女正包著頭巾在摘棉花之外，再無其他人了。也不知道沈浪是通知她表姐在哪裡接她。

蘇青低頭看了眼腳上，黑色的高跟鞋底懸空的競價，已經完全被泥巴填滿，穿在腳上學生不堪。不再猶豫，抬腳將鞋拔了下來，脫下絲襪，光腳踩了下去，軟泥嘶溜一下，鑽進了腳趾縫，蔓到腳趾頭上面。一雙雪白的腳掌，在青灰的泥地裡，陽春白雪般清新可愛。蘇青向著棉田緩緩移近。

幾個農婦並沒有立刻發現她，仍是在一心一意地幹著手上的活計。棉花一團團，被包裹在花萼裡。花骨朵已經蔫了，甚至，整個棉花樹，都已經枯死，而種子，卻已經留在了棉花團裡。用手輕輕地去摩挲，便可發覺硬硬的種子，正堅固地躺在裡面。逝去之後留下的，是下一切的希望。

蘇青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開口招呼。

半天之後，其中一個農婦轉身，看到她時頗為驚訝，拍著胸口，一臉受驚的表情。

“嚇死我了”農婦操著濃重的地方口音“怎麼站在後面也不吭聲？”

蘇青雖然聽不太懂，卻勉強能從她的表情中探知她的意思，趕緊用標準的普通話道歉。

其他的幾個女人聞聲回頭，都好奇地打量起她來。她低頭看自己，裙子已經皺得不成樣子，手裡提著手包和高跟鞋，腳上光著。這樣的裝扮，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你在這裡做什麼？”另一個女人也放下手裡的東西，取下頭巾，抬手擦汗，“你不是本地人，你講普通話呢”

蘇青點點頭，卻不知如何回答前面那個問題，她也不知道，來這裡到底要做什麼。

“哎，你吃飯了沒？看你這樣子，昨晚上坐車到這裡的？”第三個女人開口。

蘇青又是點頭，現在的她，似乎變得越來越沉默了，能用點頭代替的，就絕不會開口。

“我——”蘇青語塞，只好心口胡詆譭，“是啊，我來找表姐的”接著，將沈浪表姐的名字報了出來

“哦，原來是找秋嫂子的啊？”幾個女人恍然大悟。

說完，蘇青低了低頭，心在砰砰跳，臉上微紅了。她並不擅長撒謊，即使是沒有惡意的謊言，也會讓她緊張莫名，並且每次都是漏洞百出，稍微精明一點的人便能看出來。那個她們口中的秋姐，是表姐沒錯，卻不是她的，可是，若說是找朋友的表姐，倒顯得說不過去了。索性，這群淳樸的鄉村少婦，並不見得是那麼在意她的說辭。

“秋姐可能還沒來，你再等等，這陣可忙著呢，晚了點你也別急哈”蘇青點頭。

這晨輝中的早晨，是那麼明媚可愛，一群純樸的人站在身邊，便覺得自己也變得清澈了。

“看，那不是秋嫂子麼？來了來了，大妹子，快看”

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人突然朝她喊道。蘇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隔著一條條不長不短的田間道路一個年輕女子正站在站臺上左右張望。

“秋姐，你表妹在這裡，在這裡”

一個女人揮動著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