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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回地離開。
穆楓的懷抱很溫暖,卻獨留不住她。
小野狼大概是要發火的,眼見變故,連白斯年都不敢調侃兩句。
女人真是禍水。白斯年低頭嘟囔,穆楓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跟前,伸手搶過白斯年那支形影不離的配槍,連停頓都省略,揚手朝天放了兩槍。
砰砰兩聲,倒黴的鴿子重重墜下,白色羽毛沾著血跡紛紛揚揚。
瞄的精準。
三藩教父的槍法,不遜當年。
整個過程,白斯年都沒來得及反應,搶走的槍已經被穆楓還了回來,塞進他手裡。穆先生繞過他,朝陽傘底下的竹椅走去。
他躺下,毫不負力,任由陽光劈頭蓋臉地砸來。他閉著眼睛,全身每一個細胞都陷入了沉默,只有呼吸緩進緩出。
白斯年和許謙益對視一眼,攤手,各回座椅,翹著二郎腿發呆。
不得了,這唱的是哪出啊!
一杯白蘭地下肚,老白開始胡言亂語。
此時陽光正暖,清風徐來。
是夜,盛宴第二晚,熱鬧照舊。一般按照電視劇情的編排是,前夜鋪墊,今次高/潮,今晚竹葉森森,保鏢們依然圈了一層又一層。越界的墨西哥黑幫很捧場,沒有意思意思的意思,大佬們都在,看來不等宴會幾日流水宴結束,是不會回去的。穆楓也樂得和老友敘舊,桌面上酒喝高了生意也好談,利益和舊情,都在一杯酒裡頭。往後打照面的機會多的是,他懂,大佬們也懂。穆氏講義氣,墨西哥名利場也是義字當頭。
教父。
難怪三藩盡攬門下。
要應老夫人的歡心,前桌戲臺已經點了戲,這回當然與螽斯無關,一出中折的《趙氏孤兒》,有打鬥,場面比較精彩,不算太老人氣,他們這些年輕人偶爾也能瞥上一眼,就是苦了那些中文都說不順溜的美洲佬。
穆楓當然不管,乾瞪眼的墨西哥黑幫大佬只能低頭擦槍娛樂,他陪酒,灌過了一圈之後,才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許謙益和白斯年陪他坐主席,聽著戲曲偶爾也能哼上兩句。眾人都在,穆氏少奶奶既然出了場就不能坐次席,要不然,非議的眼神都能把她剜的渾身不自在。褚蓮和他們坐在一起,旁邊依次是白斯年和許謙益,這樣剛剛好,她和穆楓之間多了幾個人的距離,不致太尷尬,也不致最後一言不合又是劍拔弩張的局面。
他看戲,很專注的表情,連餘光都不捨得給身邊的褚蓮。褚蓮知道他在生氣,也不說話,一味吃茶,看戲看的更入神。
張閱微坐在張家的座席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戲臺,很有共鳴感的京劇,不知是誰點的戲。
深宮幽禁弱質體,愁腸百結度日如年。恨父王,信奸佞,昧盡天良倒行逆施。為晉國,趙家滿門盡忠義,到頭來,卻落得三百餘口飲血碎屍!一脈至親也難倖免,從此阮夫妻,陰陽兩隔難再見。幸天不絕趙門後,冷宮我產下趙氏孤兒……
戲詞唱的好,公主幽怨聲憐,趙氏孤兒的母親……一詞一句都唱著張閱微的心頭血。
他冷笑一聲,酒杯裡映著一張冰冷的面孔,張閱微的眼睛裡,滲著紅血絲,他的呼吸似乎都擦著冰塊遊過,絲絲生涼,沒有一點兒溫度。
眼角潮潤。那是第一次,在高朋滿座的盛宴之上,他哭出了眼淚。
當年的張家,亦如戲詞中所唱的那樣,三百餘口飲血碎屍,他撿得一命,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當初鼎盛一時的溪口張家墜入無間地獄,那些劊子手,他早晚,一個一個都要收拾。
他們在心虛,他卻坐在屏風後面,看的一清二楚,誰在抖,誰發憷,他都記著,他只喝一口涼茶,冷眼從容地看一切。像俯拾眾生的魔鬼。
褚蓮把手絹捲起,輕輕拭了拭眼角,鼻子有些酸,眼睛疼的受不了。
穆楓終於回頭,捉過她的手,褚蓮也沒掙開,他停頓之後笑笑:我又惹你了?
她搖頭。
不愛看戲,我讓人換一出。他準備起身。
褚蓮有些急:母親愛看,你別鬧事。
張氏的際遇,她感同身受。褚家槲寄生一樣攀附張氏吸取養分,這麼多年,對待張氏忠心耿耿,當年事件,褚家也因此遭受牽連,就算是如今,當年的影響猶在,她嫁進穆家這麼多年,並不好做人。今次看到《趙氏孤兒》這一齣戲,戲詞又是這樣契合,不免想起舊事,心情又不好。
這種感情的波動,她與張閱微如出一轍。並且悲傷絕不會比張家那個小孩子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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