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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小寶瀉肚子了!”
“瀉肚子,灌他一包鷓鴣菜就是了,你去拿拖把來把客廳拖一下。”“拖把?拖把早就壞了,不能用了!”
“不能用?怎麼不早說?都是死人!先到隔壁史家去借來用用吧!”“史家!又問史家借!”張嫂嘟囔著走開。
牛牛還在哭,臥室裡又傳來一陣乒乓巨響的聲音,美姿衝進了臥室,接著是珮珮的尖叫和大哭聲,美姿的咒罵聲,及雞毛帚的揮動聲。廣楠拉了曉晴一把,說:
“出去走走。”曉晴無可無不可的站起身來,跟著廣楠走出去。在走廊上廣楠先把曬著太陽的鸚鵡架挪到沒有太陽的地方,他最怕他的鸚鵡曬太陽。然後,他們走出了大門,廣楠從車房開出車子,曉晴坐了上去。廣楠扶著方向盤,長長的嘆了口氣:
“星期天!這就是我的幸福生活!”
曉晴默然不語。廣楠發動了車子說:
“上哪兒去?”“隨便。”廣楠看看手錶:“已經是吃中飯的時間了,去吃一頓小館子吧,好久沒吃到炒雞丁了,美姿永遠不管我的口味。”
車子向前滑行,廣楠轉頭看看沉默的曉晴。
“曉晴,你給我做的好媒!”
曉晴一震,幽幽的說:“我並不知道你真會娶她!”
廣楠猛然煞住了車子。
“曉晴!”他叫:“你是說?”
“我是說——”曉晴靜靜的說:“我以為你會等我十年。”
室內靜悄悄的,曉晴倚窗而立,正拿著一張紙和一支筆在胡亂的塗抹著,午後的斜陽從視窗斜射進來,照在她的淺綠的裙子上,和象牙般半透明的手指上。那手握著筆,寫寫塗塗,上上下下的在紙上移動。廣楠不禁看呆了。
這是曉晴的舊居,那未被炸燬的屋子。最近,每當家裡鬧得天翻地覆,廣楠就不由自主的要把曉晴帶到這兒來。在這間房裡,靜靜的望著她,廣楠會覺得又依稀回到了當年的情況,曉晴那份若即若離,似有情又似無情的神態也一如當年。但是,廣楠卻不能不自慚形穢,越來,他越看出自己是根本配不上她。“好了!”曉晴丟下了筆,笑笑說。
“你在幹什麼?”廣楠問。
“作一首詩。”“一首詩?”廣楠不禁想起了“捲簾人去也,天地化為零”的句子,心中怦然一動。“什麼詩?”
“一首寶塔詩,你來看,”曉晴微笑著說:“這是你的家庭寫照,從早晨小寶哇的一聲報曉開始。”
廣楠接過那張紙,看到了這樣的一首寶塔詩:
哇!白茶。胡亂抓,清清查查,牛牛是爸爸!炒雞丁,真愛它,平和,斷麼,姐妹花,
太陽曬著了鸚鵡架,
若問拖把與草紙,史家!
廣楠念一遍,再念一遍,問:
“第四句指什麼?”“又要換下女了,例行清查行李。”
廣楠抬起頭來,注視著含笑而立的曉晴,於是,他縱聲大笑了起來。曉晴也跟著笑了,廣楠笑得眼淚都溢位了眼睛,笑得喘不過氣,十年以來,他這還是第一次身心俱暢的歡笑。他用手指著曉晴,一面笑,一面說:
“你,你,你真挖苦得夠受,好一句牛牛是爸爸!最後一句簡直絕倒,虧你想得出來!”
曉晴也笑得彎了腰,他們站得很近,彼此看看,又笑。笑完了,再笑。好像這已經是天下最好笑的一件事了。笑著,笑著,曉晴的眼睛溼了,眉毛蹙起來了,嘴唇顫抖了,她用手輕輕的拉著廣楠的袖子,輕輕的說:
“我很抱歉,表哥,我不該把美姿帶進家門。”
廣楠凝視著那黑而溼的眸子,低聲問:
“記得你的那兩句詩?‘捲簾人去也,天地化為零。’那個‘人’指的是誰?”“你以為是誰?”“李若梧。”“所以你應該挨李若梧一頓打,所以他會罵你是大傻瓜。”
“曉晴!”他握緊她的手腕,他的手指掐進她的肌肉裡。
“你記得那天你從外面回來,看到我和李若梧在一起的事嗎?”她幽幽的說:“就是那天,若梧曾向我示愛,我告訴他,除了宋廣楠,我誰也不嫁!”
“曉晴!”他大叫,把她捏得更緊。
她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那時候,我太年輕,太好強。”她垂下頭,望著窗欞。“我認為你對我太驕傲,太自信,又太不尊重。我想給你一點折磨,使你擺脫一些公子哥兒的習氣,誰知道……”又是一聲嘆息。“那天,表姨夫、姨姨和你,把我圍起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