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試試,雪兒仍然不動。他收起表,沉重的走進房裡,靠在椅中。依依正忙著給孩子做小衣服,看到他臉色不對,就用一對疑問的眼睛望著他。他取了紙筆寫:
“我想帶雪兒去看看醫生。”
“為什麼?”依依惶惑的寫。
“我懷疑她耳朵有毛病,多半她是個聾子,那麼,她也永不能學會說話了。”依依駭然的站起身來,膝上的針線籃子滾在地下,翻了一地的東西。她衝出房間,找到奶媽,把雪兒搶了過來,抱進房裡,茫然的望著她。她看看雪兒的嘴,又望望雪兒的耳朵,慌亂的搖撼著雪兒的身子。柳靜言走過去,找了一個銅質的水盂,拿一根鐵質的火筷,在雪兒耳邊猛敲了一下,立即發出“當!”的一聲巨響。雪兒正望著母親笑,玩著母親發邊簪的一朵珠花,這聲巨響對她絲毫不發生作用,她依然玩著珠花。柳靜言頹然的丟掉水盂和火筷,倒進椅子裡,用手矇住臉,絕望的說:“老天!老天!又是一個方依依!只是,她可沒一個指腹為婚的柳靜言。帶著終身的殘疾和恥辱,她這一生將如何做人呢?老天啊,這種殘疾迴圈遺傳,要到那一代為止?這是誰造的孽呢?”依依緊緊的抱著雪兒,她知道柳靜言的試驗失敗了,她有一個和她一樣的女兒!望著雪兒那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張美得出奇的小臉,她的面色變得慘白了。她把雪兒放在床上,自己僕在床邊,把頭放在床沿上,心中狂亂的呼號乞求著:“上帝哦,我願意再瞎掉一隻眼睛,代替我女兒的聾耳!不要讓我的痛苦,再沿襲到下一代的身上!”
第二天,柳靜言帶雪兒去看了一個西醫,證明了柳靜言的猜測,雪兒果然是個聾子,因為聽不到聲音,也永不可能學會說話。柳靜言問起這種病的遺傳率,知道十分複雜。事實上,依依的父母都正常,如何依依會是聾啞,就要推溯到好幾代之前去。而雪兒的後代,也不能保險正常,至於依依以後的子女,是正常抑或不正常,也不能說一定。帶著一顆沉重的心,柳靜言回到了家裡。把雪兒交給依依,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裡。雪兒是個天聾地啞的烏雲籠罩了全家,柳太太不住唉聲嘆氣,怨天怨地怨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和方太太來什麼指腹為婚。柳逸雲把柳靜言叫去,以責任為題,命他從速納妾。柳靜言對父親默默搖頭:
“爸爸,我既然娶了依依,又怎能讓她獨守空房?她也有心有情感有血有肉!”“你已經對得起她了!”柳逸雲厲聲說:“你娶了她做元配,不是夠了嗎?就算她不啞不聾,你也可以納妾,何況她又沒生兒子!你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今年六十幾了,我要看到我們柳家的後代!”
柳靜言的納妾問題,鬧得閤家不寧。姨太太們幸災樂禍,在依依後面指手劃腳的嘲笑不已,柳靜文撇撇嘴,不屑的說:
“早就知道她只會養啞巴孩子!”
依依在柳家的地位,從生了女兒起,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得寵。現在,又證實了雪兒有母親遺傳的殘疾,依依的處境就更加難堪。姨太太們開始公然嘲笑,柳太太也見了她就皺眉,連下人們也都對她側目而視。等到柳靜言要納妾的訊息一傳出來,依依就如同被打落了冷宮,整天抱著雪兒躲在屋裡流淚。近來,柳靜言乾脆在書房裡開了鋪,幾乎不上她這兒來,整日整夜都待在書房裡。她明白,現在,不僅公婆不喜歡她,連素日對她恩重如山,情深似海的丈夫也已經遺棄了她。與她相依為命的,只有她那可憐的、甫交一齡的女兒。這天,她抱著雪兒到內花園去玩,剛剛繞到金魚池的旁邊,就看到大姨太和二姨太在池邊談天,她想退開,已經來不及了,大姨太招手叫她過去,她只有抱著孩子走過去,大姨太把雪兒接了過來,對二姨太說:
“看,可憐這副小長相兒,怎麼生成副啞巴胚子!”
“有其母必有其女!”二姨太說,望著依依笑。依依不明白她們說什麼,也對著她們笑。大姨太說:
“啞巴也沒關係,女孩子,長得漂亮就行了。”“哼!我們這個少奶奶怎麼樣?夠漂亮了吧?瞧她進門時那個威風勁兒,現在還不是沒人要了!”
她們對依依笑著,依依已經領略到她們的笑裡不懷好意,她勉強的對她們點點頭,伸手想抱過雪兒來,大姨太尖聲說:
“怎麼,寶貝什麼?我又不會把你這個啞巴孩子吃掉,你急什麼?這孩子送人也不會有人要的!”
雪兒伸著手要母親,大姨太把孩子往依依懷裡一送,不高興的說:“賤丫頭!和她媽媽一樣賤!”
大姨太這句話才完,從山子石後面繞過一個人來,怒目凝視著大姨太,大姨太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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