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有人開始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常露韻回過頭來借數學作業對數,一眼瞥見柳蓉的圖畫本,就要來看,然後順口說:“你作業都寫完啦?”
柳蓉點點頭,還沒說話,於曉麗就在旁邊冷笑一聲,斜著眼睛拿腔拿調地說:“那是,人家是誰啊,跟咱們普通人能一樣麼?”
然後抓起自己的書包走了,桌子仍然停在和柳蓉距離半尺的地方。
常露韻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看了一眼桌子,又看了一眼柳蓉:“你們怎麼這麼坐?”
柳蓉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我桌子上書羅得太高,擋著她那邊的光了,作業放你那吧,明天給我交了,我先走了。”
有的時候,有些人存在,對另一些人來說,就是非常可恨的事——柳蓉以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那種奇異的敏感和領悟力,隱約就明白了於曉麗為什麼這樣針對自己。表面上裝得很無所謂,心裡卻埋下一絲絲不愉的種子。
常露韻應了一聲,就匆匆忙忙地把東西往包裡塞,一邊塞一邊說:“你等等,我帶回家看,跟你一起走。”
她站起來的時候太猛,把柳蓉的桌子給撞得掀起一個角,已經是中秋了,天氣涼了下來,孩子們身上的衣服見多,也顯得她愈加臃腫,高星就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說話帶刺還是開玩笑地來了那麼一句:“哎喲喂,你看你把人家東西都給撞掉了,跟個大豬似的。”
一邊的柳蓉都被她的話音表情刺得一皺眉,常露韻卻只是輕描淡寫地停頓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好像沒聽見似的,平靜地跟柳蓉說:“走吧。”
她們兩個到了門口,柳蓉還能聽見高星和一邊的女孩大聲說著:“……那可不,我可受氣了,每天就給我擠得剩不大一點兒地方……那能怎麼辦,忍唄!誰讓我趕上……了呢。”
然後幾個女孩子一邊捂著嘴,一邊“日日日”地罵人一樣地笑起來,柳蓉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裡莫名地想起汪洋的話——這幫小娘們兒,跟他孃的母雞似的。
她偏頭看了一眼常露韻,這能把她兩個人裝進去的姑娘頭低低的,看著地面,嘴唇微微抿起來,微長的頭髮從她的鬢角落下一縷,就晃盪在她的臉頰附近。
於是柳蓉也沉默了,跟著常露韻往外走去,像是背離了一個世界一樣,越走越遠,越走越荒涼……
而這只是個開始。
又一天語文課的時候,老師讓大家和同桌討論一篇閱讀題目的文章主旨,給了五分鐘的時間,柳蓉偏頭看了一眼於曉麗,後者餘光瞥見,於是非常自然地避開她的目光,伸手捅了捅前桌的正跟常露韻說話的高星,笑盈盈地問:“討論唄。”
高星說:“跟你同桌討論。”
於曉麗古怪地笑了一下:“拉倒吧,人家跟咱是一個層次上的人麼。”
柳蓉旁若無人地自己坐正了,充耳不聞她們說話的聲音似的,自己用筆尖戳著那本語文練習冊的書頁。
感覺每時每分都像是被拉長了一樣,拉得……就像是於曉麗和她書桌之間的那半尺寬的長度,那一刻,她像是整個人飄在空氣裡,無從著落,度日如年。
常露韻半個身子側過來,佔的空間更大了,把她的桌子微微翹起了一個小角度。她們那樣說她,她竟然好像全不在意一樣。
柳蓉頗為不理解地兀自撇撇嘴,然後心想,於曉麗去死吧。
而表面上,於曉麗和柳蓉依然在人前保持著友好的同桌關係,對於柳蓉那句“我的書太高,擋了她的光”這個爛理由,於曉麗毫無原則地預設了——她們沒有吵架,沒有矛盾,一點都沒有。
只是出於某種原因,我看你不順眼罷了。
而這樣微妙的關係,保持到那天課間,不知誰引起了一個十分無聊的話題——這世界上究竟是聾子多還是啞巴多。
柳蓉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據說是聾子多吧,十聾九啞麼。”
於曉麗就陰陽怪氣地說:“懂不懂啊,淨胡說,你們家才聾子多呢,明明就是啞巴多好不好。”
柳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賦奇才,那一刻臉上的笑容竟然沒有僵住,還十分自然地接著話題說:“我怎麼不知道,我一個阿姨就是特教中心的老師——哎你們這期的當代歌壇有人買麼?我早晨來的時候看見有買了。”
再把話題帶開。
可那句“你們家才聾子多呢”,就像是跟魚刺,尖銳地卡在她心裡,柳蓉忽然有點明白那天梁雪會拿著墩布棒子,不要命地反擊的心情了。那是一種怨恨……不,是怨毒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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