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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講著講著,就發現洛洛這位小同志開始拿筆戳橡皮,戳得還挺有藝術感,線條凌亂得非常畢加索,梁雪為了讓他認真聽課,輕輕地敲敲桌子:“洛洛,你看著姐姐,聽我再說一便,我說完要考你的。”
洛洛就抬頭看著她,沒有半分鐘,梁雪發現他開始非常歡樂地坐在那裡,自己玩起了鬥雞眼,左歪歪頭,右歪歪頭,鬥膩歪了,又開始玩翻白眼,還把舌頭也伸出來……
梁雪鬱卒,幾次三番試圖喚起這倒黴孩子的注意力,未果。
最後她終於鬱悶了,跟他說:“洛洛,你知道你媽媽為了找我來給你講課,要花多少錢嗎?”
洛洛眨巴著水汪汪的無知的大眼睛看著她。梁雪再接再厲:“姐姐講一節課,你就要少吃兩頓麥當勞,你算算,我每天給你講兩個小時,一個禮拜上一次課,一個月四個禮拜,你要少吃多少頓麥當勞?”
梁雪天真的以為,用這種實際的例子,能激起這已經三年級的小傢伙對加減乘除的興趣,可洛洛鼓搗了兩分鐘以後,才慢吞吞地抬頭告訴她答案:“姐姐,我要少吃十八頓。”
看著梁雪無言以對的模樣,洛洛又財大氣粗地說:“沒事,你放心吧,我媽說了,她有的是錢!”
洛洛媽是個很好的女人,心裡明白自己這兒子是個什麼妖魔鬼怪的東西,給錢從來都痛快,要求也很低“只要讓他及格就行,教會一點是一點,氣走四五個老師了,你可千萬要堅持到底啊姑娘!”
但是梁雪覺得,既然拿了別人那麼多的錢,就要對得起別人,她有一段時間天天回去借梁肅那臺二手的破電腦,上網搜尋兒童心理學的東西,變著法子的備課,想方設法要在洛洛那隨時隨地自我格式化的大腦裡多儲存一點東西。
梁雪寢室裡其他三個女孩家境都很好,其中有一個更是稱得上有錢人,第一天上學的時候就抱怨了一大通寢室的衣櫥太小,完全放不下她的衣服,這位祖宗平均每一個禮拜要逛街兩次,每次敗家都敗得腥風血雨的。
女孩子們之間,買回了東西,總是要回來顯擺顯擺,展覽一圈,叫大家誇一圈,試穿一圈,才算罷休。今天你買一條裙子,明天我買一件上衣,後天她買一個帽子。
國慶七天假日,寢室裡除了梁雪之外的三個女孩,一個訂機票回家了,另外兩個拎著行李箱出去旅遊了,只有她一個疲於奔命地賺錢。
七天以後開學回到寢室,幾個姑娘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議論,每個人都有說不完的見聞和大包小包地拿來各地的特產,梁雪裝作有事,躲了出去,她覺得這不合適,她們肯定會拿東西給她,可她沒有能夠交換的。
晚上回去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已經睡下了,可是梁雪還是在自己的桌子上發現了她們留出來給自己的那份,忽然就受不了了,蹲在地上無聲地哭了起來。
這是她們的青春——恣意、快樂、為自己的前途和夢想努力,她們去電影院,吃零食,呼朋引伴,在最美好的年紀展現最美麗的模樣。
可是梁雪覺得,自己的青春還沒開始,就已經死了。她的世界裡只有永遠賺不夠的錢,永遠打不完的工,永遠煩心的和老闆的交涉。
當她和自己的哥哥比的時候,覺得自己不夠強大。可是當她和這些光鮮的同學比起來,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這個年紀,是不應該承受這麼多東西的。
無論怎麼樣,生活還是飛快地過去的,並在不斷的適應裡,變成全新的模樣。
柳蓉開始適應了每天半夜十一點鐘才從他們的辦公室回寢室,參加國際社團,和各種各樣的外國人打交道,逐漸聽得懂印度人說的英語,土耳其人說的英語,波蘭人說的英語,參加各種party,從原來說話都比別人慢半拍的小女生,變成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和鬼佬們扯起淡來也能天南海北無邊無際的話癆。
常露韻在痛哭了一場以後,也在儘可能地融入當地學生們之間,穿樸素的衣服,把頭髮剪短,不再惦記學校裡的小炒,和大家一起擠食堂吃大鍋飯,能面不改色地把蒼蠅屍體從菜裡挑出來繼續吃,習慣了對臭氣熏天的廁所視而不見,習慣了早晨四點半起床,五點鐘到教室早讀,把手機丟在家裡,過著原生態、又平靜的生活。
梁雪習慣了更加辛苦努力的學習和打工,找各種兼職,省吃儉用,然後用從自己牙縫裡省出來的錢在週末回家前拎一大包零食,給不能回家的外地姑娘們分——她固執地認為,友誼是需要回報的。
寒冷逐漸來臨,等學校開始訂寒假回家的火車票的時候,柳蓉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