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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他說得那麼沒關係,趙彬彬知道,他很失望,只是沒像媽媽那樣直白地說出來罷了。
是不是每一個從小被當成所有同齡人的榜樣、叫人吹捧著羨慕著長大的孩子,都要經過這樣一個痛苦的過程——當他發現他自己其實並沒有別人和自己想象中那樣優秀的時候?
是不是站得越高,就會摔得越慘?生命來日方長,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迫她呢?
趙彬彬“啪”的一聲把手上的英文書放下,從書桌裡翻開一本米蘭·昆德拉的《笑忘書》,無意識地翻動著這個天才陰鬱而尖刻的文字,看著他以晦澀的言語和異樣的冷靜審視著這個世界、這些人類,他敏感得像杜拉斯,又冷漠得像弗洛伊德——以趙彬彬的年紀和閱歷,其實並不能對這些文字升起共鳴,她只是覺得,這本書越看越讓她心情不好。
她心裡很想看旁邊的幾個女生中間流傳的諸如《流星花園》《偷偷愛著你》《水果籃子》之類的漫畫書,可她不能開口,只能趁著她們翻開的時候,遠遠地瞥上一眼。因為她的閱讀目錄裡,只有卡夫卡,黑格爾,康德和米蘭·昆德拉……每個人走過的時候,都會對著那些書的封面感慨一下,可從沒有人翻開過它們。
這時,白玉在她身後輕咳了一聲,把大師名著從她手裡抽出去,皺著眉翻了翻,又丟回給她,輕描淡寫地說:“這種書,你可以放假回家再看,高考不考這個——前一段時間丟了那麼多功課,期末考試之前補得回來麼?收收心,別那麼浮。”
柳蓉就坐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字不漏地聽見了,她忽然在做英語閱讀的間隙裡,抬頭看了一眼趙彬彬的背影,心裡忽然莫名地覺得,趙彬彬應該是羨慕自己和其他人的——就像初中的時候,她羨慕班裡其他打成一片的小姑娘那樣。
合群不能讓人有多快樂,可合群,讓人的日子過得心安理得。
盛夏裡,大家提交了文理科意願之後,期末考試就當頭砸了過來。白玉表示,這次考試,對於那些將要被分到文科班的同學來說格外重要,這是到了新的班級以後,給那邊的老師同學的第一印象。
常露韻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文科班,她在單獨去白玉辦公室幾次以後,做出了這個決定——她的文科成績更好,可總體來說,還算是全面發展的,選擇理科,將來高考的時候,能選擇的路相對寬一些。
對於常露韻來說,文科也好,理科也好,都沒有“適合”或者“不適合”的問題,她不像柳蓉,數理化能輕易拿滿分,談起政治論述就一腦袋漿糊——她沒有某一方面突出的天分,不管去哪裡,都只能靠努力。
文科班有靈氣的孩子太多,也許對於她來說,選擇踏踏實實的理科更有前途一點。
黃磊自以為沒人發覺,鬼鬼祟祟地在常露韻那張表格上瞄了一眼,發現“理科”兩個字,立刻就像是放了大心一樣,連和陳嘉說話的聲音都上升了一個八度,柳蓉看得真真的,卻並沒有點破,只在心裡默默地念了四個字——虐戀情深。
最後一門是化學,居然變態兮兮地弄出了一道“名詞解釋”題,柳蓉驚人靈光的記憶力救了她一命,寫完以後草草檢查了一遍,在離考試結束時間還有將近四十分鐘的時候,十分牛皮哄哄地交卷走人,奔赴廁所解決國計民生問題了。
誰知她一推開衛生間的門,就和裡面的人一起愣住了——考試還沒有結束,整個樓道里都安安靜靜的,只有她,還有衛生間裡面五分鐘前以上廁所的名義出來的趙彬彬。
後者手裡拿著一杯化學書,正在急匆匆地翻找著。
神壇轟然倒塌,那一刻,柳蓉彷彿是發現了奧茲國的大魔法師其實只是個變戲法的侏儒的桃樂絲,大腦當場宕機,空白一片,被當頭砸了一下似的,她只能傻乎乎地看著趙彬彬臉上的驚惶那麼顯而易見,看著她蒼白的臉慢慢漲得通紅,然後猛地把化學課本扔在一邊,逃回了教室。
柳蓉居然還十分無厘頭地冒出一個念頭——她找到那個定義在哪了麼?
她後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吞下了這個真相,就像無意中是推開了一扇窗戶,看見了一個鑲嵌在冰冷的水泥牆面上的,面目可憎的真相。
從那以後,柳蓉再也沒有羨慕過她生命中的任何一個人,她忽然深刻地明白了小的時候,柳蓉媽時常掛在嘴邊教育她的一句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想要得到,而不付出相應代價的。
那個最讓人羨慕的人,往往是活得最痛苦的人。
七月下旬,柳蓉她們都放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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