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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合計,都覺著不及等了,只怕錯了這一季,咱們可就得再白搭上一年!等一等倒沒什麼,可若是讓那些人搶了先機,這以後怕是——”
史繁生沉默不語。
安如聽得不大明白,她也沒怎麼聽,看著離地最遠的那疊菜。小心翼翼的伸手夾了過來,玉箸顫顫巍巍,幾乎不穩,連忙嬌呼道,“大叔,張嘴,噯!……呵呵,好吃吧!”
史繁生嚼著,自己一點也不喜歡的菜,心情十分不好。若是之前的話,自己可能會因為安如的小心眼眯眼,或者暗喜。味道是自己的,有那麼些苦澀,跟不痛快。有美入懷當然是好的,只是——
“還有什麼?”抬眼發現保慶還杵在那兒,不由得皺眉。
安如只當沒看見,繼續吃著玩著。
保慶低著頭,囁嚅不能言,“……主子,”保慶鼓起勇氣瞥了安如一眼,好希望主子看得懂。可史繁生卻不以為然,“只管說。”
“……沙坡頭那裡咱們派去的人辦的手續,官府裡做證過印的時候,咱們有人認出……那貪墨的逃奴,許是,周姨娘奶奶的陪房……”保慶垂首,慢慢說著,“保慶怕那人也只認得個大概,錯了影兒可是大不敬的。所以保慶今兒一大早親自去了沙坡頭那裡,仔細看過了……沒錯的。那逃奴保慶見過幾次,原是周姨娘奶奶孃家的人,本是管著那邊一處不小的莊子,可來了咱們府上,約摸一年都閒在府裡沒派出去——按著咱們的規矩,必是要晾著三兩年才能用的。不過去年周姨娘奶奶打發了他出府,當時只道是給他成了親順便地脫了籍,沒成想竟是如此。”
史繁生多心的瞅了安如一眼,沒看見有什麼異常的,可自己卻有些煩惱了。再瞅一眼——
“您還想吃什麼?”安如笑眯眯的對上史繁生倉皇的眼睛,她才不管什麼姨娘什麼奶奶的,只要自己在這裡稱王就成了,所以,“如兒喜歡吃這個……呵呵,是不是很好吃?”
史繁生用力嚼了嚼口中的食物,竟有些得意,躊躇滿志的挑了挑眉,卻沒回答她的話,看了保慶一眼,“仔細著點,那邊的事交給安慶,他曉得怎麼做。這一趟你跟著陸頭。”
“是。”
史繁生瞥了他一眼,眼睛晦朔不明,“按原先的準備。”說著挑起一塊玉*頭,起身微微側頭,“爺先走了。”
安如點點頭,也不看他——反正他也沒看她——“吃這麼點兒呀?那注意安全。”史繁生已經提起袍子往外去了,門口處站定,教訓人的口氣很重,“宅子裡的事情如夫人不大明白的,你們仔細著點……明兒個讓牙婆子過來,挑幾個老實的!”
安如執了帕子,輕輕拭去嘴角的飯汁子,輕輕道,“吃好了!”抬眼望了望門口處消失了的身影,不由得撇嘴,“什麼叫老實的!”看著末蕊走了進來,也不理睬,玩著帕子隨意倒靠在一旁,又問了一遍,“什麼叫老實的?誰不老實了?我看全部的就數你最不老實的!很不老實!”
史繁生耳力極好,這幾聲嘟囔全然落入他的耳中,嘴角抿著彎了彎,跨步往外走去。
來的時候天色不過蒙蒙的意思,現在天已經大亮,清透的日光斜斜地射進了院子,一半是陰涼,一般是明亮。史繁生從容的邁著步子出了去,只在大院中見略為停頓了一下,清晨乾淨簡單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愈顯得身姿挺拔健碩,彷彿松一樣好看。
一行小廝候在如意閣的外面,謹慎言行,分毫沒有差錯。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兩個老媽子照例坐在門上,或者閒話家常,一個眼尖的瞅見穿堂那邊的小丫頭好奇的往外面伸著脖子,打趣道,“蘭兒姑娘莫不是想跟著出去做大事?”
小丫頭從屏風後面跳了出來,站在原地拍著胸脯舒了一口氣,“嚇死了!”
“什麼嚇死了?”忽然一隻手搭在丫鬟肩膀上,驚得她“哎呀”一聲,慌張的回頭一看,軟了脖子晃了晃,“菱兒姐,你嚇死蘭兒了!”
“躲在這裡做什麼,看什麼看得這般入迷?”菱兒撇撇嘴,也湊了上去,往大漆門外面瞅了兩眼,卻什麼也看不見,失望的拍拍手,往穿堂那邊瞧著道,“大驚小怪的!哎,要不我跟末蕊姐姐說一聲,咱倆一起在小廚房做事好不好?”菱兒拉著蘭兒的手往穿堂裡面走去,尋了小繡墩坐下撐著腦袋晃啊晃,“末蕊姐姐也真是的,咱們幾個都給打散了,想尋個人說話都得走半天的。”
蘭兒抿嘴一笑,“你是想偷懶呢吧,”戳了戳菱兒的腦袋,一副大人模樣,“這還不懂,可真是難為末蕊姐了,怪不得要放在她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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