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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被鬼給嚇了,而且還嚇破了膽。空蕩蕩的大樓,空蕩蕩的樓梯,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自己,像摸索在時光隧道里的盲人。任何一個細細邃邃的聲音,都在牽動著緊張而脆弱的神經,一種從未曾有過的古今孤寂之感,雜陳在內心的深處,錯綜複雜的絞拌在一起。
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側耳聆聽著。
“十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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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聽清了,他緩慢地走到轉梯口的中間去,靠近那個巨大的門洞,探身望下去,裡面全是黑黢黢的。看仔細了,才能偶爾地發現兩個模糊的亮點,像長在黑長的脖子上白色的癬,上面一個,下面一個。應該是分別從十二樓的門洞與十樓的門洞裡射進來的微弱的光線。然而,就在他突然的一抬頭的剎那,一個黑色的影子竟活動在對面的牆上,模糊,而且靜悄悄地恍惚著。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額頭上不時的滾落幾滴汗珠,他想起了奶奶的故事,被鬼嚇著了,一定要不停地把額前的頭髮往上捋,那是傳說中驅邪的最好的方式。絕對不能讓它們塌軟下來,人的火氣就在頭上,所謂“怒髮衝冠”,連人都怕了,鬼還能不怕嗎?
擦了把額前的汗,再一定睛,才看清楚,原來是自己的背影也被投射進來了。自己嚇著了自己,不禁有些失措,頓覺好笑。平時那麼堅信的唯物論觀點,在這時卻全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不,是在此刻,竟被嚇得忘了個乾乾淨淨。以前還一直堅信自己是個無神論者呢?不僅有些自我瞧不起了,自嘲似的嘀咕著自己的心中,到底還是掩藏著一個可怕的毒素,剛才不就是在興風作浪嗎?
“十一層……十一層半……,”但仍舊數著,只是默默地念著。害怕又會有什麼鬼聲音,他的每一步都彷彿登天似的,卻只是越來越艱難了……
“極限了、極限——了!”字為一屁股塌在地上,忘記了樓梯板的凹凸不平。全身都已經麻木了,雙腿只是無力的伸出去,如同灌了鉛似的,沉重,任憑怎麼也收不回來。喘了幾口氣,才漸覺屁股上,隱隱地有些疼痛。
“還有一樓了,得整整神氣!”字為雙手撐地,自言自語地嚷著,側過去頭頂住牆,而後兩手緩緩地扶著樓梯板,艱難地爬了起來。汗珠像天放晴後,間歇在屋簷的瓦溝裡的雨滴,有一下沒一下的掉下來,摔碎在地上。
突然,幾粒沙子灑了下來,正打在了他身上,有一粒還鑽進了衣服裡面。臉上也粘住了一些,灰塵便如雨天的沉沉暮靄,飄飄灑灑地,全撒了下來。伸手用袖子,拉鋸般地使勁一揮,臉上的汗珠便接連著滾落下去。抬頭看時,毒舌般的陽光伸了進來,如同烏賊的吸盤,潛伏著,吞噬了流光溢彩的深海生命,懸置在空中,斷送著夏日裡彌足珍貴的清晨,美好的東西總是飽經摧殘。然而醜惡卻往往上演著不堪入目的鬧劇,灰塵卻如鬼魅,張牙舞爪的,陰影似的擴散著,瞬息間就侵襲了下來,兜進衣領中。
“劉師傅,劉師傅吧?在上面嗎?”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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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為掙扎著,爬了起來,將自己稍加打理了一番。汗是擦了又擦的,屁股上的灰拍了拍,不放心地,再扯了扯身上皺巴巴的衣服。終於往臉上附了些汗津津的笑來,扛著掃帚,邁開似乎很輕快的步伐,腿卻直接的顫動得厲害。不怎麼聽使喚了,抖得人心裡慌里慌張的。
“是——劉師傅嗎?”
一個屁股翹得老高的小個子男人,雙手撐在樓梯上,腰和腿恰好拐出一個L形的樓梯形狀,在屁股處轉了個彎,折成90°左右。這情形,令字為想起了課本上描繪的二戰時期,出現在戰場上的原始大炮。但他卻沒有笑,而是很有禮貌地輕輕問著,眼睛裡充滿了期待。
“哦,是的。”他緩緩地伸起彎弓般的背,單薄,瘦小的身體,見證了長年的勞苦累月的掙扎,嘴角的一絲浮笑很快就殆盡消失了,全無剛才那漣漣的盪漾。只用一口難懂的外鄉話,簡單地回答著。
“我姓朱,新來的。”字為儘量把普通話說得再標準點,語氣再平緩些,發音再飽滿些,試圖暗示對方,提醒他儘量也要使用普通話,其實,剛才那小劉說的什麼,他是全然不知所云的,但示以尊敬,仍不得不深有領悟地點頭稱是,含笑若答。
“就叫我小朱吧。”字為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笑了笑,才又只得拋了塊引玉的磚。
看到劉師傅剛要開口的樣子,心頭更加地懷有期待,有些興奮地等著。卻不想,他只是似乎要說點什麼的,然而又終於並沒有說出半句話來。這到底使人不再僅僅是失望了,很沮喪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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