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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畫上的女子哭喪著臉,嘟著嘴,雖然只佔了很小的篇幅,卻是畫得惟妙惟肖,好像這副場景就發生在眼前一樣。
她看到畫的左上角題了幾行字,“那年那月,繁華美夢,惟願此情此景依舊,今生無憾。”下方是一枚紅色的印章,紅泥顯示出沈流光印四個字。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站在雞舍外的那個男人,寥寥數筆,畫得很潦草,好像在把這個人新增進這幅畫裡之時,作畫之人內心糾結了許久。而雞舍裡面的那個女子,小到袖口和領子的一個花紋,都畫得極為仔細。
那年那月,他還記得,她也從未忘卻。她從未忘記他的好,他的溫柔體貼。他的一言一行,一顧一笑,都在他離開的歲月裡面,長成了她內心深處的一個花圖騰。
“皇上的為人,我很清楚。他娶了你,便會把你當成妻子,全心全意地愛護你。那時,他是要留在北朝,過完這一生的。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北朝會想要南伐,先皇會病重,昭王會如此地不爭氣。”
翁怡君又從角落裡面搬出了一個箱子,開啟來,裡面一封封信,疊得整整齊齊。收信人寫的是裴凌南,寄信人是沈流光。原來他把他每天所做的事情,所經歷的故事,都用這樣的方式一點點地記錄下來。
“皇上說,在北朝的時候,你們每晚總會在自己的小屋裡面,把自己一天所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說給對方聽。他說,那是他這輩子所擁有的最平凡,而又最最刻苦銘心的幸福。”翁怡君哽咽著撫摸那些總數過千的信函,“你不知道,這幾年他是怎麼過來的。因為要守住這個皇位,要為萬民謀福祉,他成為了眾矢之的。大臣反他,昭王反他,有幾次殺他的刺客還得了手,他命懸一線的時候,我就把他派去北朝的探子急急地召回來,在他耳邊一遍遍地說你和兩個孩子的事。他是因為你們才活下來的,才活到今天的!”
“不要再說了,皇后,不要再說……”裴凌南跪在木箱子前,淚水打溼了信封上的名字。
翁怡君握住她的手,“對,我是他的妻子。可是那個時候,他才十歲,我只有八歲。我們甚至不懂什麼叫□情。父親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麼可怕而又廣闊的宮殿裡面。我常常哭,常常吵著要回家,皇上卻總是不厭其煩地陪著我,任我出氣,把我當成妹妹一般愛護。他十二歲那年,出事的前一夜,他可能預感到自己回不來了,就交代我偷偷逃出皇宮去,去過新的生活,把他給忘了……他不是背信棄義的男人,這些年如果可以,他一定會把你們接到身邊來。可他連自己的生命都不能確保,怎麼忍心讓你們母子涉險?”
“凌南,我們都是女人。我清楚地知道,在皇上的心裡,我是幼年時與他在這個寂寞深宮裡面相伴的妹妹,好友,而你,才是能夠填滿他內心的人。你應該看見皇榜了,我得了藏結症,所剩的時日已經不多,再也不能陪伴他了。所以我求求你,哪怕你把這看成是一個女人能為自己所愛的男人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不要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這個兇險的皇宮裡。我怕他會撐不下去,我怕下一次他倒下去之後,就再也不能醒來……”
話說到一半,翁怡君的痛症發作,雙手捂著疼痛的地方,翻倒在地上。裴凌南大驚,忙把她抱起來,驚慌地衝門外叫道,“有沒有人在外面?快來人啊!”
翁怡君牢牢地抓住裴凌南的手,“求你……陪在他的身邊,成為他的力量……今生,你是明月流金唯一的主人……我……我其實真的很嫉妒你,凌南……因為我一直望著的那個男人眼睛裡只望著你一個人……他……他把你私藏在心底,甚至覺得說出口都會傷害到你……”
“皇后,皇后!你振作一點!”
內官聞聲跑進來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匆匆去景福宮的正殿叫來了醫官。
裴凌南看著翁怡君被抬走,叫住醫官,“大人,皇后娘娘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醫官警覺地盯著裴凌南看了幾眼,搖了搖頭走了。
裴凌南心事重重地走到景福宮的正殿門口,忽然想進去看一看趙顯。可是內官把她擋在門口,說什麼也不讓她進去,“皇上現在危在旦夕,我怎麼能讓你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進去?走走走,再不走我就趕人了。”
“這位大人,你說皇上危在旦夕,是怎麼回事?!”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怎麼還不走?”內官推裴凌南走,裴凌南還想再說些什麼,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呵斥,“放肆!還不放開!你知道這是誰嗎?”
她轉過頭去,看到沈括正走過來。內官連忙斂了囂張的神色,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