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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手術燈腥紅的閃亮,扎得他的眼睛生痛,一顆心高高的懸著,既盼著它熄滅,醫生走出來告訴他好訊息,又怕它熄滅後,醫生走出來告訴他壞訊息。
不知過了多久,燈熄了,醫生走出來,他呆呆的看著,半晌沒反應,直到醫生走到他面前問:“你是宗壽遠的什麼人?”
他愣頭愣腦的說:“兄弟。”
醫生皺眉說:“他的病症很奇'www。kanshuba。org:看書吧'怪,你還是快通知父母,做專家會診吧!”
他頹然坐倒:“不必了,這病家裡人都知道。”
沒有病因的心臟衰竭,從壽遠十四歲開始發作,一次比一次厲害。開始只是片刻的暈厥,很快可以自己醒來,到現在發作,就必須送醫急救,一暈之後,不知他能否再醒過來。
壽遠、壽遠……宗家是國內有名的星相世家,但人丁不旺,傳到壽遠這一代,二十八房裡就只得壽遠一個男丁,且出生之後一排命盤,就發現他壽算不足,天命只到十七歲。故此,宗家給他起了這麼個名字……壽遠!更千方百計設法為壽遠祈福,想為壽遠爭取人命。
而他,被宗家收養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壽遠五歲就能背易經,六歲演八卦,七歲推星相;到十二歲,他已能僅憑面相手紋看出眼前的人大致的運勢,是宗家空前的天資聰穎者。
閉上眼,他還記得十二歲那年,他初見壽遠時,壽遠那驚詫的表情:“你的面相好怪啊……父母緣淺,兄弟情溥,妻宮無應,子息斷絕……無福少祿,一生多災?”
深埋的傷口被人狠狠的一抓扒開,撕得鮮血淋漓,他一瞬間怒發如狂,猛的撲過去,抓住壽遠就打。
壽遠並不還手,只是溫柔的看著他,目中流出無限悲憫,直到他住手後才握住他的手,輕輕的摸了摸笑道:“好在你的壽算足夠,天命足足比常人多出一倍……這就夠了,只要活著,有足夠的壽命,其它想要的東西總能一點一點的掙回來的。”
只是那輕輕淡淡的一句話,讓他翻騰了多年無法出口的委屈一瞬間找到了發洩的出口。
十四歲,壽遠的病發作,那時他明白了宗家收養他的用意:他是天煞孤星,一生磨難,卻天命綿長,照八字推算,是最適宜借壽給壽遠的人,宗家收養他,是想要他一半的壽命!
他無所謂,隨宗家人的意願準備出借天命,可此事被壽遠知曉後,竟引得那淡定如水的人頓生雷霆之怒,一把火燒了禳星祈命的七星陣。
逆天借命,兇險異常,必須予者受者同心,壽遠不肯,於是借命之事就此作罷。
他本想自己對宗家既然已是無用之人,就當離去,壽遠卻微笑著對他說:“我不肯損你的壽算,並不是我有多偉大,而是因為你是我兄弟。”
兄弟!多麼虛幻的詞眼,他滿嘴苦澀,被壽遠緊緊的抱著:“別怕,我雖然天命不足,可命格里福祿俱全,六親情深,七情如意,你沒有的,我多得有餘,我來做你的福星!”
我做你的福星,我做你的福星……
壽遠,今年就是你的天命終結年,宗家至今沒有找到可以延續你的人命的方法,如果你沒有了,你還要怎樣做我的福星?
你的命比我的有更多人關心;你的命,讓我比珍惜自己更加的珍惜;所以,還是把我的命給你吧!不用你借,是我給你的,我心甘情願的給。
宗家全族齊至,擺開了七星陣,把已經昏迷七天的壽遠抬進陣中。
他一身素衣,在續命燈前正襟危坐,心中無憂無懼,淡定自若。
宗家的大家長坐了下來,望著他說:“在受者抗拒的情況下禳星借命,代表予者獨自一人承受了本應二人承受的逆天災厄。宗家雖然對祈福一道卓有成效,但恐怕也無法化解這麼沉重的災厄,你可以再考慮一下,如果在法事進行到一半時反悔,那對所有七星陣中的人都將是大災難。”
“我絕不反悔!”他淡淡的說著絕斷的話:“如果有災厄,我一身擋之;如果有磨難,我一人獨歷!逆天也好,逆命也罷,我只要他活著!”
宗家的大家長看著眼前這一臉倔強的少年,突然無比的愧疚,有句明知不當講的話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我們宗家對你,其實別有用心,你不必如此……”
他的目光只落在壽遠一人身上,悠悠的笑著:“我不是為了宗家的養育之恩,而是為了他!宗家對我別有用心,可是他沒有!我以兄弟待他,他也以兄弟待我,他沒有負我,我也不能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