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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做,她想做些別的。秦爽快地同意了。
一塊壓在心裡的石頭搬開了。
逸龍廣告出來,周圍敵意的目光明顯多了,在善感的人那裡,感覺總是誇大事實,這些目光在連漪看來就像從千萬條狼的眼睛放出的兇光。議論也多了,她的學歷,她的社會關係,她的能力,等等,連漪以為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她難過了。她很少和他們交流,更勿論向他們學習或請教,還不習慣打招呼,特別不習慣稱呼師傅,一叫就想起孫悟空稱呼唐僧的腔調,所以她給人的印象是孤傲自負。同時這個經營理念相當前衛的集體其飛快的運轉速度,強硬不留情面的做事風格,也讓說話做事慢半拍,心理素質脆弱的連漪開始覺得痛苦了。
她問秦把份內的事做好,可不可以出去走走。秦睜大眼睛表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驚詫。他不能放任他的員工無組織無紀律,個人意志凌駕集體利益。可幾天後不知為什麼答應了。
連漪鬆了口氣。她想往在街上自由行走的日子,走路可以看到很多東西,走路還有助於思考。思考在她是生命的全部意義。這天下午陰天,烏雲壓境,兩點鐘的光景,天卻暗似黃昏時分,她的心也壓抑到極點,問有沒有人要她做事。資格最老的策劃,40歲的楊,把擬好的大鳥公司新簡介扔過來,要她在列印出來。字寫得很草,塗塗改改,行與段不是排著來的,忽上忽下全是蠻橫刁鑽的紅色箭頭。這份不過2000字的簡介讓她花費了整整兩個小時,楊對這速度很不滿,怪她“不忠實原著”。那些狗屁不通的詞句換上去還不得挨秦立馬一頓光火?也不說什麼,忍氣吞聲地問下班前還有沒有事要她做,對方看著稿子,不耐煩地揮揮手。收拾了一下辦公桌,把紙簍裡的廢紙拿出去倒掉,就出去了。
街上的行人腳步匆忙,有人手裡已拎著雨傘。連漪走得很慢,她想著周光。已經有那麼幾次,他約她出去,說他事業遇到了阻礙,說自己過於理想主義,離強硬的現實派差得太遠,旁敲側擊對他的印象。一見鍾情這種事真的存在?他身邊不是有個一模一樣的連涓嗎?連涓在暗示什麼?還有秦,他把他的集體想得太過純粹……千頭萬緒地想著,一條街又一條街走過,不知不覺到了姥姥家,應該說是她自己的一處房產了。院門沒鎖,習慣性地推門而進,耐冬的花草已一片翠綠,她輕鬆起來,過去撫撫它們,給它們澆水。花盆下面擺著一溜可樂瓶子,有些裡面還有水,是她很久前灌進去放在那裡曬的。有聲音從屋裡傳出,一種呻吟聲,在空曠、寧靜,還殘留著冬天的蕭瑟的院子裡顯得那樣刺耳,與因姥姥的亡故而神聖的氣氛如此不協調。她呆住,好久才意識到那不是卞銘菲的聲音嗎。
肥頭大耳,身上滲著一層油膩的男人無恥得出奇,光著身子討價還價。他說沒完,要卞銘菲退回
200 塊。卞銘菲也不遜色,大喊大叫侃了半天價,退了100 塊。
“很幽默。”男人走後,連漪低著頭說。她無法接受卞銘菲那副凌亂的樣子。轟隆隆的雷聲在天空炸著,閃電為這陰暗的舞臺提供著燈光效果。
“幽默?你讓我少賺了100 塊!”卞銘菲裸露被外的小腿叉開,一副墮落的模樣。
“是因為缺錢?”
卞銘菲聽到這句話,放蕩地大笑起來,很快止住。她回憶起往事,目光迷離:“14歲那年,有一天,我的鋼琴老師把我叫到他宿舍,向我傳授什麼是性及什麼是性愛,整整一個下午,一個晚上。媽媽急得到處找我,結果在路上被車軋死了。她死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的女兒,寄託著她全部希望的女兒正被她的老師玩弄得死去活來,也不會知道從那時開始她的女兒有了墮落的理由。從此啊從此,卞銘菲的青春,就變成一堆失去顏色的玫瑰。”
她穿起了衣服,站起來將牛仔褲的拉鍊拉上,看著一臉驚惶的連漪笑了:“不相信?這可不是我的杜撰。也不要以為我是受害者。現在多好,能進能退,既能玩男人,也能賺錢。走的是白手起家的路。”
連漪看到了恐怖影片,聽到了恐怖故事,她的手和心冰涼。卞銘菲走出家門出來找工作時她覺得她得救了,她會成為優秀的人,“你會得三八紅旗手的”,誰知變得這樣糟。她想到姨媽,一定是她,母親說的一定沒錯,過著放蕩生活的老處女,一定是她引導銘菲進了火坑。
“我姨媽教你這樣做的?”
卞銘菲不語,從炕上下來,沒有穿鞋,赤著腳走過來,伏在連漪肩頭,聲音裡無限落寞,裡面有悽楚的雨在飛。
你不會看不起我吧?不會不理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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