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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衝聽了,知田爾耕還受魏忠賢信任,料想武名揚的首告反倒讓魏忠賢認作貪功獨佔,排擠同僚。又想起當日在王屋山下聽已了師太的一席話,魏忠賢走到如今乃是被逼的,忽然明白師太的用意,乃是對付他不可逼得太甚。當下便道:“不錯,魏太監表面上狂傲自負,實則頗為自卑,一到緊要關頭,便躊躇不決。”
信王撫掌笑道:“駱少俠之言令小王頓啟茅塞,自古以來便無閹人做皇帝的先例,一個不男不女的陽陰人要越雷池難免瞻前顧後,首鼠兩端。”公冶萇道:“譬如窮巷追狗,狗急勢必跳牆。”信王道:“公冶先生此喻甚妙,本王勢單力薄,難以正面與抗,正好隱蔽鋒芒,積蓄生聚。”
自此少衝充為信王親隨,隨信王深居簡出。未幾日聽說御史張訥疏促留京的三位皇叔就藩,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潤、桂王朱常瀛、這三個都是神宗的庶子,魏忠賢欲舉大事,必先支開三人,免得他們在京作梗。到此火燒眉頭之際,信王心急如焚,暗地聯絡孫承宗、袁崇煥回京議事,時孫承宗休職在家,袁崇煥巡撫遼東,少衝對這二位名振中外的良將心懷仰慕,總是無緣得見。
第四部 決戰皇城 第四六回 祝壽
這一日,公冶萇攜來一套內侍衣衫,叫少衝換上。少衝聽說今日是魏忠賢六十大壽,王爺要他相隨去魏府中祝壽,不由得一驚,道:“去魏監府?”公冶萇道:“不妨,王爺畢竟是皇親,魏太監還不敢如何,但若不去,倒惹他生疑。王爺要你隨去,也是讓你見見官場世面,於日後大有好處,倘有不測,也好保護王爺。至於你為閹黨所識,只須喬裝一下便了。”
少衝扮作一個老年奴僕,對鏡一照,彷彿兩人,不怕閹黨識破。當下隨公冶萇來見信王,收拾停當,一行人坐轎徑投魏府。
未近魏府,早聞鑼鼓管絃之樂匝地,炮竹喧鬧之聲震天。門前擠滿了送禮之人,大箱小籠流水價送入府中,唱禮的唱到信王,主客仍復如舊,無一人理會。信王躬身下轎,面沉似水,徑入府門。少衝、公冶萇等人緊跟而上。
府內人潮如湧,挨擠不開。大廳滿布錦幔,地鋪錦氈,上有華蓋,四周插著各色名花。廳正中懸起壽軸,兜羅絨邊,上有八字:“壽山福海,八仙慶壽”,乃珠寶翡翠妝成。中間以蜀錦為心,壽文以黃金為字,兩邊彩燭高燒,圍屏上都是唐宋時的壽意,配著時賢的頌聯,什麼“素王德垂萬世,魏公功偉千秋”,“金丹玉籙慶花甲,蟒袍鳳冠登百年”云云,極盡阿諛。壽聯以美錦裁成,上鋪翠雲龍剪金為字,乃:“一身全福德,極富極貴以履極尊;首出冠群龍,九二九三直至九五”,竟將他比作皇帝了。
魏忠賢坐在正中一把鋪了虎皮氈的太師椅上,笑容滿面,不住點頭。見信王進廳,忙起身相迎,說道:“王爺大駕光臨,老奴未曾遠迎,恕罪則個。”吩咐手下看坐。
信王叫少公冶萇遞上禮單,便坐在右首,少衝站在他身後。魏忠賢掃眼看了一下禮單,眉開眼笑的道:“叫王爺破費了。老奴為王爺引介幾位生人……”指著左首椅上一名老道士道:“這位是朝王宮神樂觀的天都道長。”天都向信王打個道稽,卻並不起身離座。
魏忠賢又指了指天都下首的一個大和尚,道:“這位是五臺山的金光大法師。兩位都是世外高人。”金光只抬了抬眼皮,連揖也懶得作了。信王隨行的幾名內侍按耐不住,便欲喝斥,卻為公冶萇攔阻。少衝瞧一僧一道神光內斂,身板頗硬,知其武功不弱,心道:“什麼世外高人,還不是些趨炎附勢之徒。”
不一刻,幾名內官捧著皇上的賜禮來到,乃金花一對,綵緞八匹,羊四隻,酒八瓶。又有中宮皇后、三宮六院嬪妃、二十四監局、忠勇營掌印,凡有名號的,俱有送禮。先是內務府的劉若愚、李永貞二總管捧香叩頭,次後候國興、魏良卿領著兩家子侄等眾,又有崔呈秀、田爾耕、許顯純俱行拜禮,一起接著一起。擺列的禮物都是金玉福壽杯、金玉福壽爐、八仙之類,秦漢鼎彝、唐宋名公壽意、玉帶、蟒衣、朱履、玉絛,無所不備,進酒的是珍珠琥珀妝成的果盒,金玉嵌成的酒壺,貓眼祖母綠的八寶杯,蒼翠奪目,黃白爭輝,有如龍宮海藏一般,當年王愷、石崇也不過如此。
接著各文武大臣也來祝壽。先是閣揆,魏忠賢出去對拜,待茶而別。後是大九卿,只答一揖,留茶。至於欽天監、太醫院等,不過來上個號,武官公侯、駙馬也只相見留茶,以下各官俱各到門前投個手本而已。三山五嶽的僧道又有延齡文疏繳入,還有些芝麻官兒,本已打點了私禮,卻不得相見,爭著送管家銀子,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