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頁)
上蒼。
這輩子,她要好好活一回。
自由地呼吸,自由地行走,自由地遨遊在天地間。
唉,女孩子忽地長嘆了一聲。她發覺想要在這塊土地上自由地行走,有些艱難。
眸光映著月華清輝粼粼如碧波流轉,往事雲捲雲舒,在腦中盤旋。
……
美麗的女人懷抱著她在山林中奔跑。那女人功夫真是了得,只是她身上殷紅一片。血,一直在流。身後隱隱有刀槍劍戟撞擊之聲,不過玉心看不到人影。女人奔出山林到了江邊,那裡有洗衣婦遺落的木盆。身後的馬蹄聲和著吶喊聲由遠及近,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她含著眼淚將玉心小小的身體放進盆中,推著她,緩緩地走向江心。
女人眼中有絕望,也有釋然。她憐愛地看著木盆中小小的她,俯身在她臉上印上了柔軟冰涼的一吻。
“你不過是個襁褓中的孩子,今天的一切你都不會記得。有些事遺忘未必不好,有些事記起註定傷心。孩子,你若能活下去,還是忘記最好。”
女人推著她向江心走去……
那時候,她不過是個數月大的小娃娃。但她懂,她什麼都懂,唯獨不敢說。她看著這個真心愛著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她活命的女人,很想哭。但她忍著,不許眼淚衝進眼裡,不然,她將看不清女人美麗的容顏。
最初她能看到她雖然髒汙卻不失華麗的湖綠色羽緞竹葉繡斜襟襦裙。後來,只有那張無比蒼白卻仍然秀美的臉貼近她的面龐。再後來,只看到一雙手緊緊攥住木盆的邊緣。她輕輕地抬起小手,去碰觸那雙纖細玉潤的柔荑,觸指冰涼。接著,那雙手鬆開了,剎那間消失不見……
重生之後,還來不及喜悅,她就經歷了一場死別。
那個女人是誰?她又是誰?
她但願她不再憶起,可是她偏偏,什麼都不曾忘記。
女人那雙載滿哀婉、無助、絕望與愛憐的美麗的眼,停駐在她心裡,再也揮之不去。
木盆隨波逐流,在江心蕩漾。她很幸運,被一家漁人救起。漁人姓冉人稱冉大,老婆李氏,都是好心人。他們自己有三個孩子,其中一個也在襁褓中。李氏的奶水不足,自己的孩子尚不夠吃,卻仍擠出幾口給她這個外人吃。
她隨水飄來時,身上穿著不俗,頸子上還墜了一塊玉。那可是通體溫潤瑩透純淨如凝脂的一塊白玉。
因此養父給她取名冉玉。她和哥哥冉勇、冉武、姐姐霞兒一起長大,活著艱辛卻快樂。他們待她如親人。
如此她活到了七歲,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旱,丹江斷流,如養父這樣靠江水養家餬口的漁人都要活不下去了。
唉,養父母實在養不活那麼多的孩子。他們賣了她。不,她不怨。他們連自己的孩子也賣掉了。這世道如此,她哪能怨?她只有感激,沒有他們,她活不下來。
可是她醜,真的醜,她周身的膚色都是病態的黃。根本沒有人看得上她。她的霞兒姐姐最先被官宦人家買了去,剩下了她。
李氏有些絕望,領她回家,也只有餓死。她牽著小女娃的手,走回江邊。那隻破漁船上立刻跳下一高一矮兩個男孩,迎著她們過來,嘴裡喊著:“爹,娘和妹妹回來了。”
冉大出來一望就明白了。
晚上,夜靜更深,孩子們都睡了,他和李氏坐在江邊面對裸*露的河床商量著:“婆娘,明天還得去趟大市,……你拿主意,是留下勇兒還是武兒?”
李氏盯著擱淺在江裡的漁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留下誰?又賣了誰?她誰也割捨不下。
“爹、娘,留下武兒吧。我大了能照顧好自己,明天你帶上我和小玉,若是老天保佑讓我和妹妹在一起,我也好照顧她。”
夜已深,人未眠。一家人躺在江邊茅屋中的蒲席上,瞪著大眼,盯著茅屋破敗的頂子,直到天明。
次日,羽城北門外,奴隸市場西側的老銀杏樹下,她靜靜地拉著阿勇的手等著買主。從日出等到日暮,少有人來問價。
東邊駛來一輛華美的安車,車後跟著市場上買回的十幾個大大小小漂亮的女孩。安車旁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上、管事打扮,頗有些威儀。
夕陽斜,一地金輝,將兄妹倆小小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她仰著頭,迎著餘暉,倔強地瞪著。冉勇回頭看她,被她煙波水眸中閃過的一抹異樣的翠震懾住。
“停車。”安車從他們身邊經過,裡面傳出一道威嚴的聲音。那個管事打扮的人立刻下馬走到車窗前低聲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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