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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石室,她靠著石壁躺著。她想用手撐起上身,可雙手根本使不上力氣。低頭看看自己,震驚得冷汗溼透了後背。她的身體小小的、被裹在被子裡,因為疼痛掙扎,小胳膊衝出了束縛。小小的一雙手啊,在眼前晃著。那應該不是自己的手,可它們確實受自己支配。她試著掙了掙,渾身刺痛。等一等,那雙經年麻木的腿,也在痛,而且,在動、在踢騰。那是怎樣的感覺啊?過去可從來沒經歷過。這夢奇特又可怕,那麼真實的可怕。她再也忍不住痛,哭了出來。這哭聲又嚇了她一跳。哇哇呱呱清脆的嬰兒的啼聲,從她嘴裡傳了出來,在空曠的石室中迴盪,迴盪。她嚇懵了,哭聲立止。
有人跑了過來,石壁上蠟燭點亮。一個古裝的美女出現在眼前,真美啊,比現代人手繪的古典仕女圖還要美上百倍。她驚喜地看著自己,嘴裡不住地喊著:“小郡主醒了!小郡主醒了!”
接著,女人抱起了小小的一團——那是自己。
她用了多久來接受這個事實?她重生了,重生在一具小小的身軀裡。她的願望實現了,她卻不知該不該欣喜。身體的巨痛令她痛哭不已。她想喊媽媽,卻不敢張口說話。“生而能言”的孩子會不會被當成妖孽?她忍著,忍不住就失聲痛哭,那哭聲倒是正常的嬰兒的啼哭聲。
有人對她做了什麼。不,是對這個嬰孩做了什麼。嬰孩死了,她替她活了過來。她,成了她。
她的母親,高貴的德王妃生她時難產,薨了。那個美麗的女人是母親的族妹、她的姨母。在後來幾個月的逃亡日子裡,她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她,為她死了。
至於她的父親,氣勢磅礴光華烈烈的德王玉文攸,分離時他還活著。她清清楚楚記得他的胸膛堅實又溫暖,他有力的雙臂將她緊緊裹住,堅毅的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的雙眼。他們久久對視,他似乎將她看穿,但他沒有說破。只是輕嘆一聲,在她耳畔叮囑:“心兒,活下去。”
她在丹江上獲救時,他已經兵敗自焚了。但那時,她不知道。她裝成普通孩子的樣子,該說話時才開口說話。江邊的漁人不會有人議論國事,她也從來不問這些,她怕問了,得到的是噩耗。她以為她不問,那個男人就會好好地活著。多可笑!
她還是進了安瀾院後,在書房翻看瑤川鳳鳴史時,無意中瞥見了那一頁載著德王自焚的段落,得知她該稱為父親的人,死了。她偷偷為他落淚,知道從此後,她真的無依無助,唯有自強,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
那間石室,她記得,正在羽山山脈中。前世,上天給了她一副殘缺的身體,卻也給了她驚人的記憶力。這一點,她帶到了新的軀殼裡。修衍送她過羽山去雲門,進入崇山峻嶺,她忽認出了路徑。他們曾在此處藏身,那間石室應是玉氏龍脈帝陵中的某間寢殿。
她想忘記,偏偏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那麼多人為她死了,而她,一直在逃避。
女子神色蒼白,眼神深涼似含著無盡的滄桑。
“蘭心,你怎麼了?”祁風擔擾的聲音響在耳畔。
“啊?”她一驚,抬眸間只見幾人都吃驚地看著她,她眼神茫然輕聲低喃,“哦,沒什麼,忽然累了。”
“那去歇著吧,我送你回帳篷去。”
祁風不由她分說,就將她橫身抱起。玉心任他抱著,卻看向修衍:“現在你該相信,周澤不簡單了吧?”
不待修衍回答,祁風抱著玉心快步走出了大帳。
長雲望著男人的背影搖頭,自言自語道:“他把那女人寵得太過了。一個男人太在意一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事。”
回頭見賀蘭昀亦沉思地看著帳門的方向,他笑:“蘭心是祁風的軟肋,盡人皆知。只有我知道,她還是哥哥你的軟肋。”
賀蘭昀沒有看他,卻淡淡地道:“誰是誰的軟肋,也未可知。”
“什麼?”
祁風抱著玉心回了他們的營帳,將女子放在榻上,他守在一邊擔心地看著,卻沒有說什麼。
“我沒事,只是忽然想起了從前。”
“蘭心,你心裡還藏著事吧?是難以說出口的麼?”
這個男人,心思越來越細了。
“若是我對你說,我生而能言能書,尚在襁褓中就已懂事記事,你可覺得怪異?”
她以為會嚇住他,誰知男人卻道:“玉氏族人,天生異相異能,有什麼可奇(霸氣書庫…提供下載…87book)怪的?”
玉心聞言看了他半晌。男人神色鄭重,亦凝視著她。玉心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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