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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魂難以置信地看著鳳奇,粗壯的身軀緩緩倒地,嚓,青珠碎裂,藍煙冉冉升騰。
天絕已然出手,卻不是對鳳奇來。他拉著玉心避開那道浮動的藍煙,退入甬道。無邪既痛且怒,抬起了手掌。誰知鳳奇雙膝跪地:“蒙碧門授弟子一身技藝,弟子有辱師門,懇請自裁謝罪。”
指尖一道銀光,已沒入鳳奇心口。男人嘴角掛著一絲笑意,看向券洞中茫然回顧的女子。玉心,回羽城去吧,阿昀在等你。你要為玉氏報仇,他必不會再容你。三百年前,她無力阻止玉暘。但三百年後,你絕不是他的對手。回去吧,你不回去,瑤川容不下你。你回去,看看阿昀是不是容你。
什麼都在他的算計內,他死了,玉心仍在他算計內。殺斷魂,是為了砍去這女子的臂膀。斷魂一死,幻門何足患也?至於雲門,頂多會出手保護祁風,是不會過問世間的俗事的。
呵呵呵,男人口中發出最後一聲輕笑,血,自嘴角溢位。
無邪真人收了那些青珠,帶上賀蘭鳳奇的屍身,未作停留,即刻返回玉山碧門。玉心向他深深一拜,他閃身避開不受此禮。真人只是深深看著玉心,良久,絕塵而去。
天絕大師在一旁,目送真人遠去,而後也對玉心默然注視,久久無語。
淚,衝進了玉心眼中,她哽咽著:“大師,請講。”
“為了風兒,我自是希望你隨我去。若為了天下……”老人喟嘆一聲,“他在丹江邊斷崖上等你,你自己定奪吧。”
丹江邊斷崖上,那曾是她衝向自由的地方,如今卻成了她無法登上的彼岸。
天絕大師搖頭嘆息,飄然遠去。
玉心命人收斂了斷魂的屍體,她獨坐在几案旁,瞪視著那隻青玉壺,葉鳳奇斟滿的那杯酒靜靜地等在那裡,女子雙手托起,一飲而盡。
遇到鳳奇,是她與祁風的劫數,逃不開的。現在想來,那時鳳奇會出現在未央城,也許正是為查尋祁風的蹤跡而來,卻沒想到與她巧遇。他小心刺探,從她的言談中查到了蛛絲馬跡。他讓修衍送她去鶴山,那時,他是不是已經料到她要找的雲門中人是祁風?一定是的。祁風打發詩兒回家鄉,他失去了祁風的蹤跡。可後來詩兒竟能找到鶴山下,等著他們出山。自然是他送詩兒去的。他為什麼要為她打通任督二脈?為了拖延時間?為了贏得她的信任?他是那麼強大,強大到不懼她會變強。這點,他和昀很像。
想到昀,玉心內心驚悸不安。他會怎樣對她?她又要怎樣對他?
她必殺鳳奇,不是因為二十多年前的那場顛覆。她是為了養父母和小武哥哥,無辜的人不能白白死去。還有風,鳳奇不死,必會想方設法去殺祁風。祁風,是無辜的。所以,她早早做了安排,她以玉氏第十四代嫡傳子孫的身分修書一封,令斷魂親自趕往碧門,請無邪真人出山。除了碧門的師尊,還有誰能拿下鳳奇?
如今,仇人死了,她的心卻一點也不輕鬆。鳳奇,那是她心中最仁厚的兄長。曾經,她憶起他時內心總是充滿了感激、溫暖和安然,她以為即使瑤川大地都不容她,他也是她最後能夠投奔和依靠的人。卻不想,他正是那個佈下棋局,一步步將她引入絕境的人。
恨嗎?不,她恨不起來。他眼中的痛與恨,憤慨與決絕,寥落與悽戾,都似利劍,直刺她的胸膛。他說的那些話如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沉重,愴然,悲涼,令她無法呼吸。鳳奇,為什麼,你我註定是敵人呢?
有許多謎團仍沒有解開,隨著葉鳳奇的死,將被永遠地埋在地下。
玉心起身,沿著甬道原路返回。她低垂著頭,步履沉重,石壁上油燈閃爍跳躍,昏沉黯昧。前方什麼東西擋住了她的去路,玉心猛抬頭,看清後,驚得跳了起來,直向後退出兩丈遠。隨即雙腿一軟,站立不穩,斜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鏡花臺,那塊狀似曼陀羅花的黑水玉靈石詭異的坐落在拱券下,花瓣如一隻大手,向她伸展著,召喚她上前。玉心定定地看著它,似乎要被它蠱惑,雙腿也不再受自己的支配,緩緩邁步向它走去。
深吸了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停住了腳步。她的心智是無比強大的,片刻間便恢復了鎮定。不,她不會去探問前世,那些前塵往事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玉心繞過靈石,緩緩向外走去,邁出大殿高高的金絲楠木門檻,斜陽的金輝灑在她的臉上。卻原來剛剛過去不過兩個時辰,可怎麼她竟覺得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漫長。
阿勇牽過飛雪,玉心搖搖頭:“我想在山間走走,你們在山腳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