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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神情落寞而憔悴,像是懷有無限的傷心之事,正聚精會神地彈奏著一架硃紅色的古琴。
琴音淒涼悱惻,一如夜泉嗚咽,令人聞之落淚。
如許悲傷之調,也只能是出自離傷秋之手。
他的手邊還有一隻翡翠杯,杯中酒已空。
“假如你捨不得這壇‘黯然銷魂酒’,儘可說出來。也不必把琴曲彈得這麼悽慘,害得我咽不下酒。”幽鰲山終於忍不住放下酒杯,嘆道:“你這輩子就真的沒有遇見過開心的事?”
“有。”離傷秋改用單手撫弄琴絃,騰出左手倒滿酒杯,放到唇邊輕輕啜了一小口。雖然同為愛酒之人,但幽鰲山是在喝酒,而他則是在品酒——或者,他在品味酒中的寂寞。
“五歲那年,我抓了許多螢火蟲,把它們裝進了一隻透明的琉璃瓶中。晚上煉功時,我就將琉璃瓶吊在房頂上,看著瓶裡的螢火蟲一閃一閃,像是滿天的星斗,心裡開心極了。”
離傷秋放下酒杯,徐徐說道:“等到第二天早上煉功醒來,螢火蟲全都死了,一隻不剩。我難過得一天吃不下飯,從此便懂得了一個道理——越是美麗的事物,就越容易失去。”
幽鰲山苦笑道:“你應該當詩人,而不是家主。”
“人生在世,誰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呢?”離傷秋油然道:“譬如你,終究無法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不如學我,什麼都不要放在心上,也就不會傷心。”
“但我畢竟快樂過。”幽鰲山的眉心幾不可察覺地掠過一縷隱痛,沉聲道:“今晚的事,我只要你兩不相幫。”
離傷秋不置可否,指下的琴聲陡轉急促,宛若一山風雨吹謝紅花。
幽鰲山彷彿從他的琴音裡聽出了什麼,半醉的眸中透出一絲厲光:“莫非你也想將我裝進那隻琉璃瓶裡?”
離傷秋蕭索一笑,輕輕道:“我答應過笑書,這回一定會幫他。”
“海笑書 ?'87book'”幽鰲山驚愕莫名。
“我是他的親舅舅,他的母親是我的二姐離畫影。二姐臨終時我在她病榻前許諾,無論笑書提出怎樣的請求,我都會盡力辦到。”離傷秋嘆了口氣道:“作為一個生父不明的私生子,他在玄世家受到的欺辱嘲弄可想而知,然而自從二姐過世,笑書便再也沒有來找過我。這回是他第一次開口求我,只好對不起你!”
話音未落琴聲更急,化作漫天殺氣將幽鰲山徹底吞沒。
第一百二十章 離思縈魂(下)
“天音琴罡?!”
幽鰲山提起酒罈一口飲盡,頓時滿面紅光神采奕奕,惺忪醉眼中崩綻出凌厲光芒。
午後的陽光裡,萬千縷用肉眼根本無法看清楚的罡氣在琴絃的顫響中迸射出來,細密交織恰似秋雨連綿,完美地將奪命殺招與詩情畫意結合在了一起。
以琴為心,以琴為劍。
天地間彷彿就只剩下這樣的一抹幽幽琴韻,甚至彈琴的人也漸漸淡漠消隱,融化在了一串串充滿古風靈性的音符裡。
“既然離兄有此雅興,小弟便以酒罈代缶聊作助興!”
幽鰲山的身形淵停嶽峙,天音琴罡攢射在他的護體魔氣上“哧哧”輕響,隱約能看到身周的空氣像是水波紋般在不住的晃動。
他抬手拍擊空空如也的酒罈,登時發出一記黃鐘大呂般的轟鳴,就似一道驚雷炸響在蕭瑟雨幕中。天音琴罡應聲粉碎,一波同樣是無形的雄渾罡風排山倒海湧向離傷秋。
離傷秋左手在琴絃上輕輕一拂,發出道弧形琴罡將幽鰲山攻出的罡風斬成兩段。
“我彈的是‘離思牽縈曲’,分作‘小雅’、‘大雅’、‘古風’、‘仙頌’四篇,從來曲高和寡惟有自娛。今日難得遇到知音,自當為鰲山兄奉上全曲。”
離傷秋雙手輕按琴絃,說道:“方才彈奏的是‘小雅’,再請你聽上一曲‘大雅’——”
琴聲再次響起,意境氣象霍然開闊,好似從一條通幽曲徑裡走了出來,放眼望去漫山秋色林木蕭蕭,然而琴韻愈加悽婉哀絕,直要催斷肝腸。彷彿人生在世索然無味,倒不如在這幽幽琴聲裡了卻殘生得到解脫。
幽鰲山立生感應,過往的種種傷心事別離苦情不自禁地湧上心頭,堵得胸口鬱悶發酸,更想起了痴情無悔卻又紅顏薄命的峨山月。
自古多情空餘恨,借酒澆愁愁更愁。
“啵、啵!”他的手擊在酒罈上,響聲驟轉暗啞,就看見紫雲亭中無邊肅殺之氣激盪而起,一道道音波寒芒閃爍猶如杜鵑啼血在空中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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