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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亦有栽培之恩。派中教習所有弟子定當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妖魔禍害世人,擾亂蒼生,爾等定當弒妖斬魔,不由分說。他如此聽來,便如此去做。
曾經一直生活在瓊華派上下為他構築的單純世界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自從多了三個與尋常所接觸之人不同的朋友,他們會為他擔心,為他操勞,為他分擔一切責任痛苦,從那以後,他的生活才開始有了色彩。雖然有的時候他們喜歡荒唐胡鬧,但卻讓人舒心開懷。與他們一起穿梭於三界五行之中,見過悲歡離合情生緣滅。再到後來門中有人認出他的朋友來路不正,他卻堅決維護自己的朋友,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人生已經漸漸從原有的軌道偏離。如果他沒有遇到這三個人,是否就和其他瓊華派弟子一樣,最終被九天玄女囚於東海之底,數百年後方能投胎轉世,又或者他無法接受玄宵行事之狂妄狠辣,終究棄瓊華而去?
他曾經一直相信的,是瓊華派所傳達的一切。雖然有時他也心存疑惑:月牙村民為水源食物之事民不聊生,甚至有人因為生活艱辛不忍嬰孩受苦而想要親手瞭解自己的骨肉。而村長告知使死地重生唯一的方法是借來水靈珠神器之力。他知水靈珠乃是瓊華派鎮派之寶,便向掌門進言,哪知掌門顧全大局不肯借出,並諄諄告誡切不可因小失大。而在他看來,蒼生即是蒼生,不僅天下是蒼生,月牙村民也是蒼生。既然瓊華派讓弟子斬妖除魔正是為了拯救蒼生,又何能忍心看蒼生坐以待斃。
而十九年前的那場大戰,向來被刻畫得另人心悸:瓊華派乃是替天行道,消滅妖魔,理由何其冠冕堂皇!可惜機緣巧合,透過故人之夢,瓊華派醜陋的遮羞布被撕得粉碎。彼刻,他的世界開始坍塌:所有曾經堅信的,不過是信口雌黃,所有曾經追尋的,不過是一紙荒唐。他開始漸漸認同夥伴的想法,不再堅定地認為凡妖皆可誅。但卻殘存一線希望不願與同門兵戎相向。最後這一線美好的幻想終究被殘酷的現實打破,他雖有同門之誼,昔日師兄弟卻只有貪功好利之念。終於當懷朔的軀體倒下時,他才醒悟,原來所有一切,只不過是他自己天真的幻想。而他立下再不回門牆的誓言,又是何其悲痛憤懣。一個人的信念若是被顛覆,需要用何其漫長的時光去平復。而他連喘息的空閒都沒有,他的心中的痛苦又如何能用言語表達,何況,他不願,也不肯。好在有菱紗去關心他,就算只是一句不要太勉強的提點也好,對於那時的他而言足以成為一根救命稻草讓他略感安慰;他懷中揣著這樣的假象生活了十數年,原本以為修仙可以拋卻人間七情六慾,連幼年時只有模糊印象的父母,也極少提起;在鬼界轉輪臺,天河與菱紗二人分別想見自己的親人,而他搖頭自言與父母塵緣淺薄不願嘗試,卻在渡船上聽得菱紗伯父提起自己父母早已過世,他心中黯然一痛,不再言語。如此喪親之痛,即便是如他一般塵緣極淺之人,也是切膚之痛。
菱紗私底下說他不肯開懷吐露心聲,的確如此。他默默地承受一切來自外界的變故和壓力,以他的性格,習慣於一個人苦苦支援一切,又如何能在人前人前示弱。而他同樣反詰菱紗何嘗不是如此。同樣是與父母之緣淡薄,同樣不喜在人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同樣重視夥伴……菱紗曾經贈他九龍縛絲劍穗,其時不過是為了討好作為師叔傳授功課的他,他當日勉強收下,佩於劍上。而後來菱紗為了天河不顧生死去到封神陵與神將相博取得后羿之弓,以其作為她存在的憑證,為了掩飾自己的感情,她找了“送好東西給朋友”為託詞。當她轉身遇上紫英的目光,登時多了幾分歉意無奈,說沒有想到什麼好東西可以送他。紫英無言,心中默想的卻是當日她送的九龍縛絲劍穗。
她已忘了,他卻記得。
菱紗對於他而言,是特別的存在。他與夥伴矛盾衝突的時候,永遠是菱紗從中調停止息。她從始至終,不似其他人一般恭恭敬敬一臉嚴肅地對著他,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河也一樣要尊他一聲“師叔”。她則帶著輕鬆的微笑叫他“小紫英”,好像原本高高在上令人生畏的他是個從小一起成長的摯友,驟然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他初時是懶得爭辯,漸漸地默默接受了這樣的親暱稱呼。她逗他開心,卻是屢屢失敗,尋他開心,又是自討沒趣。終是有個機會讓他開懷一笑,她卻是如獲至寶般嘆道從未見過他如此,似是比他還開心許多。這樣與眾不同的女子,自然是讓人入沐春風。
她如此待他,自是難得,而他又何嘗不是以她為重?
當日信念不同,四人於瓊華派上賞月閒話,他忽而對自己所作所為心生猶疑,唯獨菱紗搖手說若是他覺得做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