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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已經老邁不堪去投靠兒子的“老太太”?
許櫻掙扎著醒過來,天已經黑透了,春喜抱著腿坐在床腳踏上打著嗑睡。
“姑娘醒了。”
許櫻點了點頭,張嘴想要喝水卻發不出聲音,只能指指桌上的茶壺。
“姑娘可是要喝水?”春喜站了起來,給她倒了一杯水,“姑娘您這一覺啊,睡得可真久,舅老爺來看了你幾次都沒醒,大夫給您開了藥,還是奴婢們硬灌下去的呢,二奶奶直說要守著您,好不容易被奴婢們勸走了。”
許櫻喝了水,茶水雖是溫吞的卻好下嚥,喝完了她的噪子好了很多,她原來怎麼沒覺得春喜是個話多的人呢,“我睡了多久了?”
“有幾個時辰了,大夫說姑娘年紀小,跟著大人走了那麼遠的路,家裡又有喪事,許是憋住火了,開了好些清熱的藥呢。”
許櫻點了點頭,聽說了連俊青的事她更恨的是自己吧,她一直忍不住想,如果沒有她,是不是母親就跟著連俊青走了,再不回許家,就算是在孃家守寡,也好過在許家如履薄冰……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竟欠了母親那麼多嗎?
她越這麼想越覺得自己生而無用,就連再活這一遭也是無用的了,不如就死在回程的馬車上算了,她去了,母親還有活路。
她本來死前就心如死灰一般,如今經過救活梔子好不容攢出來的再活一回的心氣兒也磨沒了。
瞧著春喜竟然厭恨的力氣都沒了,要說厭恨,她約麼只厭恨自己吧,上輩子已然夠糊塗無用,怎麼讓她這糊塗無用的人再活一回呢。
春喜瞧著許櫻怔怔的出神,竟有一些害怕,忙尋個由頭出去了,正好遇見披著衣服來看女兒的許楊氏。
“二奶奶。”
“我聽見有人話說,姑娘可是醒了?”
“姑娘醒了。”
“你也守了半宿了,去歇著吧。”許楊氏揮揮手讓春喜走,自己進了許櫻的屋子。
“娘,若是沒我,你是不是就跟著大舅舅走了?”許櫻小聲問母親。
“傻孩子!若是沒你,我就隨你父親去了!好過在這世上孤苦伶仃!”許楊氏摟著許櫻說道。
“娘!”許櫻靠在許楊氏懷裡哭了起來。
漫天的紙錢飛舞,許櫻披麻戴孝坐在馬車裡晃晃噹噹的向前,這就是真的送走父親了,雖說已經隔了幾十年,許櫻還是覺得心裡被掏空了似的難受,許楊氏樓著女兒,也是一言不發。
許櫻早忘了父親的葬禮有多風光,兩榜進士、六品通判,英年早逝,來弔唁的同窗親朋不知道有多少,就連縣令大人也親臨,可是許櫻原來的記憶裡最
深的明明就是四叔和五叔為了爭讓誰家的兒子扛靈幡的事大吵了一架。
她跪在靈前,看著兩個大人動手,被嚇得哇哇大哭,結果捱了太太一耳光。
“娘,誰扛靈幡呢。”
“你六叔。”許楊氏說道,她沒想到許昭齡竟如此的兄弟情深,肯替許昭業扛靈幡。
“哦。”許櫻不說話了,上一世六叔的妻兒俱喪,自是沒有心思去管那許多的事情,如今梔子有孕,六叔只不過是替侄子扛靈幡,倒省了好些的口舌。
“二奶奶,二爺的幾位同窗好友,說要見一見二奶奶和二爺的遺孤。”許忠說道。
“太太知道嗎?”
“太太已經準了。”
許楊氏看了眼許櫻點了點頭,“請。”
許櫻在母親的懷裡向外看,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連俊青,他比她記憶裡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年輕了好幾歲,頭髮烏黑髮亮,束在四方平安巾裡,眉目俊秀斯文,一身白衣素服,身長玉立,站在幾個父親的同窗好友中分外的顯眼。
這是許櫻第一次看見年輕時的連俊青,說來奇怪,上一世的時候連俊青在幹什麼呢,他怎麼沒來呢?或者是來了太太沒讓他見母親和自己?或者是來了她卻忘了?
別人都是叫母親嫂嫂或弟妹,只有連俊青叫的是:“世妹,一向可好?”他聲音裡帶著幾分的沙啞,想必楊純孝已經把許楊氏斷然拒絕改嫁的事告訴他了。
“身未亡,心已亡,談不上一個好字。”許楊氏表情淡淡的說道。
“就算為了孩子,也許師妹善自珍重才是。”
“多謝連世兄惦記。”
連俊青嘆了口氣,把一個荷包交到了百合手裡,“送走了昭業兄我就要進京趕考了,若有什麼事,請傳信到連府,為兄願赴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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