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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曉得自己這樣無緣無故的不喜一個孩童實在有些不對;以後的這些年也不曾露出一星半點的痕跡來;連成璧的書信傳回山東,他什麼也沒說就收拾了行裝往江南來,無論如何連成珏是連家的後代,他雖自絕於連家,他這個做叔叔的也要親自見他一面,問問他究竟有何打算。
他到蘇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信到穆家,以故交的身份在聽雨樓約見已經改名為廉久興的穆家九姑爺。
他初到蘇州只要稍一打聽,便聽說了這廉久興的許多事,據說他與穆九姑奶奶結識,又與穆老爺和穆家的幾位公子、姑爺一見如故,沒過多久就成了穆家的坐上賓,與穆九姑奶奶成親之後,一不依靠穆家的財勢,二不依靠穆九姑奶奶的嫁妝,只是收買生絲、僱傭織工,專做上等絲綢生意,據說是天生一根金手指,原本蘇綢生意漸差,卻被他做得又活了起來,人人都贊穆家九姑娘實是有福之人。
連俊青手指在桌上輕劃,掏出懷中的西洋懷錶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窗外的天,這個時候了,看來廉久興是不會來了,看來他這個做叔叔的要登門拜訪。
就在他示意隨從叫小二來結帳的時候,雅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一身月白衣裳,頭髮緊緊束起,頭戴網巾的清俊青年,進了門。
“二叔可是有事?這般急著走。”
連俊青看見了他的模樣,連成珏長大了不少,肩膀厚實了,臉上也長出了些青年人的稜角,他雖沒見過他的親孃幾次,卻也隱約從連成珏的身上看出了她的影子,“你長高了。”
連成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許是吧。”他一邊坐一邊坐到了連俊青的對面,“二叔你卻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麼斯文的讓人討厭,坐在這裡不似個商人,倒似個遊山玩水的風流名士。
“你墜河時……”
“我是自己跳下去的。”他現在是一句假話都懶得跟連家的人說了,“你們讓我回去娶那個姓江的□,我不肯,自然是要跳下去了。”
“你若是不肯,可以跟長輩說……”
連成珏冷笑了一聲,“長輩們何時聽我說過?自小到大從來都是拿成璧當成掌上明珠,我卻是踩在腳底下的泥,成璧跌了一跤是我的錯,成璧口無遮攔把族裡的長輩得罪了還是我的錯,我自小以為我對成璧好一些,你們便真得會對我好,結果我一十八歲還未上連家的族譜,成璧打傷了人卻要我頂罪,成璧勾引縣令之女私奔,還要我去替他娶……”
“你明知道……”連俊青愣了一下,忽然查覺到門外有人,連成珏的話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對門外的人說的,“你與管……”
“我曉得我娘姓管,可我自記事起就沒見過我娘,更沒見過我孃的孃家人,你想要用他們要脅我回去娶那個江姑娘,我是不肯的,二叔……我並未入過連家的家譜,也不是長子嫡孫,如今我只想一人在江南好好過日子,您就放了我吧。”
連俊青曉得自己來蘇州之後,連成珏已經想好了對穆家的說辭,如果他猜得沒錯,隔璧坐著的怕就是穆家的人,自己就算是此事揭穿了連成珏的身份,穆家行入為主之下,一樣不會信他,自己這次來蘇州,除了確認穆家九姑爺就是連成珏之外,怕是要空手而歸。
“你既有這樣的心思……”連俊青從袖拿出一張銀票,“你父親一直記掛著你,你在江南立了門戶,就該給他寫封信,這是他讓我捎給你的一千兩銀子,只當是他給你的安家銀子。”
連成珏見到銀票一愣,他敢說這銀票並不是父親交給二叔的,而是二叔臨時起意拿出來的,二叔想必也曉得了隔璧坐著穆家的人,他送銀票是為了讓穆家的人覺得連家對他並不似他說得那般絕情,至於別的心思……他現在還猜不出來……可是瞧著那銀票……不收……他伸出手將銀票拿了過來,站起身,跪在地上向著北方噹噹磕了三個響頭,“不孝兒,給父親大人磕頭了!”
連俊青見他唱作俱佳的一番表演,站起身將他扶了起來,“你且坐著吧,我走了,老老太爺身子不好,後日我便要回山東,你若是改變了心意,想要回去盡孝,便帶著媳婦隨我走一趟,你若是沒改變心意,我也不怪你。”
連成珏曉得這是連俊青使得第二招了,畢竟他跟穆家人說得是連家對他無情,他對連家的長輩卻極是孝順,現在二叔說了祖父病了,等於將燙手的山芋又交到了他的手上,他若是不跟著二叔回去,穆家的人明面上不會說什麼,暗地裡怕是對他的話要起疑心,可他是萬萬